原创/袁素文
760元能做什么？2020年5月30日凌晨，广州市民李琳通过微信转账给陌生人，以500元的价格购买了10万个微博“僵尸粉”，160元的2万个点赞，100元的点赞。10,000 次转发。数据出自海军账号，并不代表真正的关注和互动，却犹如一块石头扔进湖里，引发网络暴力“海啸”。
数据造假造势，但可能会欺骗平台的算法，将微博推荐给更多真实用户。李琳在微博上抱怨女儿被班主任“打得吐血”，并附上了一张“血衣”照片。到当天中午，这条微博的转发和评论超过50万，成为热搜第一，浏览量近6亿。怒火的涌动如同海啸，席卷现实。涉事班主任遭遇网络暴力，个人信息被人肉搜索，学校被迫停职。当地行政执法部门全力调查此事，但调用监控后发现，耸人听闻的情节纯属捏造，“
互联网构建了当今人们的公共生活，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相互交织，附着于虚拟空间的邪恶也从隐秘之地滋生。近年来，公安机关网安部门持续开展“清网”专项行动，持续打击“网络喷子”。今年下半年，为期六个月的依法打击网络喷子专项行动正在全国开展。
“互联网经济是信用经济，网络喷子的存在会导致信息虚假不平衡。” 中国政法大学网络法研究所所长李怀生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在互联网的黑灰色产业链中，网络巨魔依附于“网络恶势力”和“网络黑社会”，破坏公平的商业竞争环境，危害网络空间公共秩序，危害国家安全，侵犯个人人格权和名誉权。
而在接二连三的网络暴力事件中，不时可以看到网络巨魔的身影和日益完整的黑色产业链。
采购促销
李琳的女儿今年6岁，已经上幼儿园一年级了。2019年12月10日下午，她来学校接女儿，发现女儿的内裤湿透了。女儿告诉她，她和另外4名同学在学校操场上跑了10圈，还伴有咳嗽、喘息和呕吐。李琳一边带女儿看病，一边在微信群和朋友圈“声讨”老师。学校和教育局多次与她召开协调会，但她觉得这件事没有得到重视，学校偏袒了老师。
李琳生长在单亲家庭，极度没有安全感，总觉得别人会亏待自己。自从想到女儿被老师“处罚”后，她就“卡在里面，有点出不来了”。办案人员透露，尽管有监控录像和大量客观证据证明，李林的女儿只是因为劳累而被罚乱跑和呕吐，但李林详细描述了女儿“吐血”和“哮喘发作”的情况在她的告白中。过程，“这些细节让你觉得没有亲身经历是无法知道那段经历的。如果我们没有看到监控，我们也会同情她。”
李琳是短视频平台的美妆博主。在社交媒体上，她为自己创造了一个虚拟身份：名校毕业，家庭美满，打算全家出国生活——这与她的现实生活存在差距。她学历平平，曾当过空姐，丈夫总是抛下她满世界飞，辞掉工作后，她主要承担起带孩子的责任。
2020年3月，李琳在微博上注册了“小岛的海”账号，并于3月21日、3月28日、4月6日、4月11日、5月30日多次发文。老师和孩子的小学和校长的不作为。2020年5月30日之前，她的微博转发量不到1000次，阅读量上千万。不过，这些流量在微博上不温不火，并没有吸引到大量的“围观”。
微博账号“海上小岛”发布的“染血”校服照片。
但2020年5月30日早上6点，李林再次发微博，描述“女儿坐在车里吐血，浑身是血”，并附上一张此前未公开的照片校服上沾满了鲜红的“血迹”。此外，她还自称，5月27日凌晨2点出门倒垃圾时，遭到班主任威胁殴打。
和之前发的其他微博不同，李林为了这条微博花钱“宣传”。据她供述，这张沾满“血迹”的校服照片是“发起人”提出来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支持她的猜想。但女儿并没有吐血，她就把化妆品用水调成鲜红色的液体，倒在女儿的校服上。
谁是“推动者”？李琳说，她曾经为她的美妆视频买过一些点赞和评论。至于她女儿的宣传，我找了之前买赞的人来宣传我的微博。卖这些宣传资料的人，是她在二手转卖平台“咸鱼”上找到的。
随后，李琳的微博火了。就在李琳付款四个小时后，一张血衣图片的微博上了热搜。“有图有真相”的惊心动魄细节，引来不少关注。截至中午，这条微博转发量达589467条，评论数566263条，阅读量181744355。相关微博话题跃居热搜榜首，阅读量5.4亿，讨论19.6万。
大量网友对学校和班主任进行谴责，呼吁有关部门彻查此事。2020年5月30日中午，广州市白云区教育局发布通知称，已联合公安等部门介入，成立专案组进行调查。
2020年7月21日，警方在山东某居民区抓获4名涉案犯罪嫌疑人，当场固定电子数据，查扣电脑、手机、帐单等一批涉案物品.
2020年5月31日凌晨，广州白云公安局通报了“逆转”的消息。2020年儿童节，李林被警察带走。警方通报称，李琳故意编造虚假信息，注册微博、微信账号，利用其他家长身份进行恶意传播，并雇人进行网络炒作，以逼迫校方开除涉事教师，并要求赔偿。鉴于其行为严重扰乱公共秩序和社会影响，已涉嫌寻衅滋事。
六个月后，李琳以寻衅滋事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零六个月，缓期二年执行。
2020年11月20日，广州市白云区人民法院对被告人李林寻衅滋事案公开开庭审理，当庭宣判。李林因寻衅滋事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零六个月，缓期二年执行。
分包业务层次
“血衣案”的发起人也难逃法网。2020年6月3日，也就是李林被控制后的第三天，警方将马某抓获。他交待，他在网上找到了一个名为“某某自助点餐社区”的平台。通过本平台下单，您可以为各种社交平台账号的点赞数、转发数、粉丝数等服务付费。马是“代理人”。他通过闲鱼等渠道发布广告吸引客户，根据客户需求在平台上下单，赚取差价。
网上代理是一个平台，但是平台也分大平台和小平台，还有层层的转包关系。2020年7月21日，广州警方赶赴山东，在居民区发现了马某的网络平台。在那间私房里，一个老板带领着几个年轻人，成立了一个代理画室。该工作室没有注册工商营业执照。“业务范围”为短视频、文章、投票、在线课程等平台。增加喜欢、转发和粉丝的数量。
但工作室仍然是网喷链上游接单的一个环节，工作人员并不直接参与刷单，只是在自己搭建的“小平台”上进行日常维护和售后服务. “小平台”使用API??接口程序与之前的网站对接，可以看作是“大平台”的一个分站。在“小平台”的后台，民警发现了马某在微博上为李林点菜、点赞、转发的记录。
《中国新闻周刊》记者在闲鱼上以“推广”等关键词搜索，发现有出售代理数据的帖子。卖家直接发布图片，用乱七八糟的字迹传达图片中的微信联系方式，并用“黑字”来标注商品，比如“分”不是“番”，“米”不是“元”。
记者以买粉丝的名义联系了销售人员彭程。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彭程告诉记者，他搭建了一个“小平台”，手下有6名经纪人。目前生意太忙，还在招代理。
彭程发来了自己“小平台”的截图。记者看到，可在其上购买的产品涉及抖音、快手、哔哩哔哩、拼多多砍价、生活支付、抖音海外版、小红书、闲鱼和王者荣耀。产品类型包括增加浏览量、喜欢、评论、转推和粉丝。他表示现在不会做微博推广了。
“评论可能更贵，但点赞和转发很便宜，播放量就等于没钱。” 彭程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抖音100万浏览量，他向客户收取30元的费用。经纪人赚钱主要靠粉丝量和评论量。在抖音平台上，代理给客户的报价是100个粉丝6元，1条不同质量的评论2到3毛钱。根据他发的平台截图，代理人的“收购价”是100个粉丝2到3元，每条评论1分钱左右。
记者发了一个抖音作品链接，支付90元，要求为作品所属账号购买1000个价值60元的粉丝，并为作品添加100条价值30元的评论。彭程答应接单，“我再给你十万观看量。” 他说，大概只需要一个半小时就可以得到粉丝数。
“（粉丝数）不能上传太快，太快了也不会影响人数。” 100 条评论到位大约需要 24 小时。记者买的是一条3分钱一条的“优质”评论，保证是“活跃的有头像的真人，可以围绕某个方面定义自己的评论”。
什么是“活跃的真人”？彭程说，这和现实中真人的意思不一样。意思是“账号质量超高，有作品，有头像，活跃度高”。每个运营商可以拥有多个优质账号。运营商下单后，将这些账号作为“纯真人做任务，一部手机，一个账号，一个IP”，“下单即跑，绝不延迟，24小时跑单”天”——意思是一天 24 小时。
为了保证这些“真粉”的手写评论绕过审核，彭程要求每个抖音视频最多购买300条“真评论”，定向机评允许购买1000条. 对评论内容的方向也有限制，“诽谤国家，骂人的言论是不行的”。
而在他的计费平台上，你可以看到这些真实的手写评论的实时进度，任务完成率以任务完成百分比表示。“我家老大，他们有自己的机房和服务器，就是这么干的，售后秒回。” 彭程表示，这保证了评论内容的灵活性，可以根据不断变化的平台评论标准来制定。更改，或联系客户要求退款。
彭程说，他五年前就开始为海军做刷单生意，之前靠倒卖Q币赚钱。Q币是社交媒体上的一种虚拟货币，常用于网络赌博活动。彭程表示，自己不是专业的“引流”，不会根据用户的利益进行推广。“通过他成长起来的粉丝，90%以上都死了。” 如果账号有卖东西的需求，最好找专业的引流公司，“用正规渠道做广告引流有点贵”。
记者下单购买后，不到一天时间，记者推荐的抖音作品下方就出现了100条评论。这些评论长短不一，有的十几字，而且内容与抖音作品相关，看起来像是网友的真实评论。
这些评论来自谁？肖亚静，广州市白云区检察院检察官。她曾参与处理“血衣案”。她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在通过海军‘涨粉、点赞、转发’线上信息的过程中，经常有需要的客户通过代理商下单时，代理商将任务导入平台，后者负责组织“产线”运作，最终完成信息扩散任务。这些平台服务器大多放在阿里云或腾讯云上，由中间商家提供和维护。客户需求通过平台分配自动计算机程序的最终“实施”（通常称为“ 僵尸”）或拥有大量帐户的网络海军团队（俗称“水手”）。“水手”可能是一些社会闲人，也有一些是大学生。他们针对‘网赚’项目，将账号维护、刷单等作为兼职，故意人为地进行虚假评论或转发、点赞大量网络信息，在完成特定任务的同时获得一定奖励。”
《中国新闻周刊》从某网警处获悉，在海军产业链中，细分为技术流、卡商、收码平台等多个类别。虚假评论的主要来源有两个。一是水军团伙利用“账号维护”，即拥有大量手机和手机号，注册微信、抖音、快手等各种账号后，开展一些常规活动，如如发布作品等，模仿真人行为，规避平台审核机制。这些模拟账户（也称为“真实账户”）成熟后，再交给计算机程序进行自动评论。另一种是人工审核。客户通过平台申请合同，承包商通常通过微信群或众包平台发布任务。一些兼职者在完成任务后会得到相应的奖励。
“血衣案”涉嫌发布虚假信息、扰乱公共秩序罪，平台“老大”寻衅滋事负刑事责任。广州警方通报，在抓获李琳后，警方还逮捕了5名为她提供刷牙服务的嫌疑人。他们分为两个层次。第一层是马，第二层是台。他工作的“工作室”被定义为“非法提供推广、营销等服务的营利平台”。据初步统计，涉案工作室的营业额超过2000万元。
愤怒的交通
“‘血衣案’是典型的军民联动热搜案件。” 肖亚静认为，之所以联合宣传，是因为教师虐待未成年人的话题能够引起公众的关注。再加上网络喷子的推动，网络舆论迅速形成。不过，让她疑惑的是，李林买的是一些廉价的丧尸扇，并不代表真正的重视。虚假注意力是如何影响现象级传播的？
2021年8月，新浪微博公布了热搜排名公式，即（搜索热度+讨论热度+传播热度）乘以互动率。每分钟计算一次，取前50名进行展示。新浪微博相关人士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互动率是衡量热搜的指标。这个数据可以衡量网民参与话题的意愿程度，反映用户对内容的消费意愿。
交互率的计算也有一套背景公式。分母是原创内容的数量，分子是发布内容的交互数据，即转发、评论、点赞。这意味着，如果某个话题的原创内容较少，而这些内容的转发、评论、点赞数较高，则很容易被搜索到。“比如一个话题有1000篇文章，转发100万次，评论200万次，点赞1000万次，而另一个话题有1万篇原创文章，但转发、评论、点赞较少。一个话题更可能受欢迎。” 上述人士表示，这样的设计才能体现微博话题的真实热度。
海军制造的虚假热情能否奏效？上述人士指出，微博目前有反盗版程序，可以分析账号行为、IP地址、使用的设备，判断是否是troll。“主要调查的是机器人海军。” 该人士坦言，要判断海军团伙维持的“真实账户”是否为海军，难度较大。“什么是水军？我现在想到三个标准：是不是人，是不是收钱，是不是自由意志。平台只能判断是人还是机器，很难其他两个方面要靠平台来判断。” 该人士表示，相信该平台将捕获更容易识别的机器巨魔，“
然而，在“血衣案”中，李琳雇佣的“水??手”在微博抗战军队程序上作弊，虚假数据成为她微博登上热搜的垫脚石。肖亚静还特意指出，在这一诬告引起关注的同时，一些拥有百万粉丝的微博“大V”也转发了此事，更进一步助长了事态的发酵。
一些“大V”炒作社交、吸引眼球，背后是有营销目的的。微博粉丝超过500万的王三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他观察到的“大V”分为两类，一类是专业人士，比如医生、律师、投资人、经济学家、情感博主等。 .，靠专业积累打造原创内容，帮助网友答疑解惑，靠知识变现。另一种类型是营销帐户。这类账号缺乏原创能力。为了吸粉，他们甘愿成为网友发泄情绪的出口。
王三指出人肉搜索网站，营销号不在乎真假。当他们注意到网友积累了某种情绪时，就会为这种情绪说话，甚至根据这种情绪片面解读事件。网友就是打手。”他表示，一些营销号会突破道德底线，过度辱骂被告人，引发网络暴力。而由于有人带头“打架”，网友们会更加肆无忌惮地释放情绪，并且暴力的气焰会越来越强烈。而当狂欢结束，情绪如潮水般退去之后，营销号就能收割大量的粉丝，之后无论是引流还是投放，都会有利可图。
这让网络暴力成为“交通密码”。极端情绪引发的狂欢，让用户更容易动动手指、转发、点赞或评论极端言论，积累消费内容数据，提升话题互动率，推上热搜。在一些微博大V眼里，这就是“愤怒的流量”，是最好的赚钱方式。而这其中，也有海军助火的痕迹。
在发声批评某明星后，芒果陷入了一场旷日持久的网络暴力。她试图反击，但由于双方地位不平等，她在网络上是个透明人，而对方是拥有百万粉丝的明星。这让Mango陷入了被追打的状态，还遭遇到大量明星粉丝的辱骂和造谣。几轮网络风暴冲上热搜。
那是2019年下半年，芒果在微博上看到一个明星穿着暴露的热搜。她认为明星急于成名，进行低俗炒作，于是发微博，批评明星涉黄。不影响她（明星）。” 但这条微博被明星转发，对方似乎有些恼火，表示要“做个实验”，让芒果也体会到了“大家轮流骂你不间断的感觉”。“他们组成了一个有组织的网络帮派。” 芒果说。
明星首先就芒果的“零回评”微博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芒果赔偿精神损失费20万元。芒果提起反诉，要求赔偿精神损失费5万元。北京互联网法院综合考虑了双方的影响力、公众形象、过错程度、传播方式、侮辱诽谤的性质、侵权微博账号的关注人数、微博浏览量、及影响范围等作出一审判决。
法院认定，该名人客观地表达了诱导、教唆他人实施网络暴力的言语意图，且知道该行为的后果，可认定其实施教唆行为。有网友在微博上给芒果私信辱骂辱骂、恐吓威胁、人肉搜索，内容低俗、人身攻击，超出公民言论自由权利界限，蓄意严重贬低芒果人格，并对芒果构成侮辱。同时，法院也认为Mango的言论构成对明星名誉权的侵犯。
最终，北京互联网法院判决双方在微博上公开道歉，明星赔偿芒果要求的全部精神损失费5万元，芒果赔偿明星5000元精神慰藉。双方均提起上诉，北京市第四中级人民法院二审维持原判。
芒果向《中国新闻周刊》讲述了被网络欺负的感受。2019年10月14日，她打开手机，突然看到无数条微博通知。她被无数网友的评论和私信轰炸。‘透明’一条微博，也煽动网络暴力。”
不到半个小时，侮辱和攻击充斥着她的私信，负能量如潮水般涌来。最让她伤心的是人肉搜索。那个微博她用了将近十年。微博上有很多个人生活痕迹。明星粉丝恶意解读她以往在社交平台上发布的生活痕迹，并对她的真实生活进行评论。造谣抹黑。
连续两次上热搜后，芒果发现自己被人肉搜索，个人信息被传播。她去了警察局，并在微博上发布了一份报案回执。请明星为网络欺凌行为向她道歉。
不过，Mango的道歉并不是结束，反而助长了炒作。芒果称，那些热搜是营销号炒作的，明显偏袒艺人，并公开表示已向明星道歉，“但没有提及明星煽动网络暴力，她应该向我道歉。 “
芒果认为，她在这场网络暴力狂欢中“牺牲”了：她成了明星炒作话题的“素材”。
“同类相食”的利益链条
在起诉的同时，Mango 也想找到引发热议的幕后推手。她以需要合作为由加了一些微信营销号，拿到了他们的报价，其中不乏知名的MCN机构。其中两家公司的报价显示，它们都拥有大量的营销账号，拥有数百万或数千万的粉丝。而发布软文的价格高达5000多元。
MCN还提供“热搜资源包”，伪装成普通网友卖大号小号组合，共同打造微博话题。再加上网络喷子的助推，会增加话题的流量，推到最前面。热搜。2021年底，当芒果问某明星热搜话题是怎么被炒作的时候，其中一家公司的负责人向她介绍人肉搜索网站，“热搜资源包一般有5大10小，加上一些up到People账号，上榜后，按照排名收费。”
该负责人也承认利用网络喷子在微博上为明星提供“真人评论”，评论方向可由明星团队提供。除了微博平台，这些MCN公司还在抖音、豆瓣等平台提供宣传推广服务，以及网络喷子服务。
“转发营销账号的目的不是创造大量转发，而是推动大量转发。” “大V”王三说。比如王三，如果一个拥有200万以上粉丝的营销号介入某个话题，也许它创建和转发的微博可以产生1万次转发，但这1万次转发可以达到“长尾效应”，可以带动100,000 次转发。翻倍关注量炒话题。
如何吸引更多注意力？王三说，那就是夸大事件，捕捉网友情绪。“营销号公司的基本功课就是写情感文案。” 他表示，在接单之初，营销号会先判断事件本身对情绪的带动潜力，“比如挑起一些群体之间的对抗，或者特别煽情和糟糕的情节，都是火的元素。”
如果情节平淡怎么办？“你可以给故事火上浇油，编造无法证实或伪造但足够耸人听闻的细节。” 王三举了个例子。比如在一段男女关系中，如果一方想在微博上指责对方，可以在没有第三方见证的情况下夸大亲密关系中的情节和感情，“比如对方冷暴力这个词本身很难定义，因为个人感受不同，对方也无法否认。
当网民的怒火被调动起来，“人肉搜索”马上就会出现，将负面影响传到线下。王三指出，除此之外，在铺天盖地的关注中，所有被告人在网络世界的踪迹，都会受到网友们的严查，部分网友会把被告人过去的一些表情打碎、歪曲、缝合。一起，“制造一些黑料给大家批评，但不一定是真的，这个人可能本来就没那么坏，但他却不得不把事情弄得更糟。” 王三表示，进行这种“再创作”的账号往往具有营销性质。他认为，顺应网友的愤怒情绪是一种营销账号取悦粉丝的方法，从而增加粉丝，
现在抖音和微博都公开了该营销号所属的MCN机构，并“官宣”了部分营销号的营销功能。但是，大多数营销活动仍然难以识别，网友们仍可能被一些不公平的“意见领袖”所引导。
北京市中文律师事务所律师杜明怀告诉《中国新闻周刊》，网络营销本质上是一种广告，可以进一步明确，要求其遵循《广告法》，公开其利益关系，以防目标受众不被误导。“互联网有放大器的作用，我们线下没有很好的监管，但线上会非常突出。” 杜明怀说，现实生活中，营销手段层出不穷，这些玩弄边缘的“软广告”在监管上仍然存在困难。.
2013年“两高”司法解释第七条规定，收费删帖或者故意提供虚假信息的行为，扰乱市场秩序的，可以根据情节轻重，以非法经营罪定罪处罚。情况。不过，也有法律界人士认为，这一规定还需更加细化，实施难度大。
作为一线检察官，肖亚静认为，上述司法解释条款的出台，是为了保障网民能够公平获取信息来源，保障知情权，防止网络信息被有意操纵。但在司法实践中，该条款有时会在攻击“黑人公关”的同时，不慎伤害“白人公关”。因为根据司法解释，只要你提供有偿服务，帮助他人删帖，就会被定罪。然而，一些行为者通过投诉或申诉渠道为他人提供删除虚假信息的服务。作案还是要慎重。
与此同时，“黑公关”也变得更加狡猾。中国政法大学互联网法研究所所长李怀生指出，黑公关脱胎于网络喷子。在互联网公司的商业竞争中，它们通过网络舆论帮助一方攻击另一方。后来，这种公关多以信息服务公司的形式出现。“还其主宰”，由受雇方敲诈勒索。“以前我拿钱帮忙骂人，现在不给钱我就骂你。”
李怀生指出，一些公司在IPO上市初期就特别关注负面信息，这就给了这种黑公关可乘之机。但由于部分“爆料”属实，敲诈手段隐蔽多样，司法不负责任，这些扰乱市场秩序的行为更难规范。
“两年前打黑的时候，提出‘网络黑社会’这个词，其实就是针对这种情况的。” 李怀生说，就像现实中的黑社会一样，这些“信息咨询公司”看起来是一家正规公司。事实上，他们积累了大量的互联网资源，控制着大量批量注册的“僵尸账号”和优质“真实账号”。这些账号在市场上流通，几乎涵盖了市面上所有的平台。平台矩阵”，为规避平台监管，这些账号不得实名，背后是个人信息流通市场。
“个人信息泄露是网络黑灰行业的源头。” 李怀生表示，在黑灰行业，不法分子搭建非法平台，利用个人信息实施网络诈骗并注册黑灰账户，从事网络流氓活动。还有专门从事洗钱的网络，“从上游到下游，利用个人信息，整个产业链都在运转”。
（文中李琳、彭程、王三、芒果为化名）
刊于《中国新闻周刊》杂志2022年11月14日第1068期
刊名：网络暴力背后的“水军产业链”
记者：袁素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