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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连陆军学院 荒芜的河塘(诗歌)

(本文作者原创图片)

荒芜的河塘

王艳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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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年前,父亲决定从村庄西边搬进了距离老宅两公里外最东边一个邻居家的老房屋居住。妈妈给我打电话说房屋西侧距离不足三十米的地方有一方一亩地大小的河塘,每到深秋满池的荷花,花繁叶茂,景色挺好。妈妈补充说河塘离我家的菜地子只有三五米远,浇菜特别便捷,我便说你们喜欢就好。

这方河塘其实不大,但四围柳树像翠玉莲步。七月夏风起时,新荷刚探出尖尖角,就有红蜻蜒立在荷箭上,透明的翅膀被阳光穿透,如同随时会凝固在绿波里。村庄里几个儿子赤着脚踏进浅水,污泥从趾缝里嘶嘶嘶嘶冒泡,惊得甲鱼箭似的蹿向深水处,几只野鸭忽然潜入水里去追赶逃跑的黄鳝,唤起的水花推宕着刚才漏出海面的新荷不停地摇头晃脑。

五月步入河塘的盛年。荷叶层层叠叠布满湖面,碧玉盘里盛着露珠,在晨光里滚来滚去。粉白的花苞顶着胭脂尖,怯生生藏在叶底,待正午日头最毒时才恍然盛开。农妇们蹲在汉白玉板上机杼,棒槌声惊起蛙群扑通扑通坠入水底,涟漪荡碎了满塘花影。胡同邻居的老五爷总在柳荫下钓鱼,水桶里装着半桶大小不一的杂鱼,鱼尾拍打的声音像断续的雨点落在荷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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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月河塘是鲜活的。村里几个不省心的奶奶在海面上拖着木桶去踩池底的蛤蜊,铁钩子扎进污泥时常都会带出洁白的藕节。妈妈用荷叶包着新蒸的菜煎饼,醇香渗入了馅儿里。我蹲在青峭壁上剥着新摘的莲蓬,趾甲缝里沁出黏腻的汁水。塘面浮着一层灰红色的浮萍,像被人随手投掷的旧锦缎。四月二十三糖瓜,父亲说要供上蒸熟的莲蓬,说是银耳像灶殿下的双眼,能认清人世间的善恶。

母亲的一蒙自板凳仍摆在河塘边,凳面开裂的空隙里钻出几茎野草。他生前最爱在酷热最盛、日暮西山的夜晚,坐在河塘边,摇着蒲扇细数塘中荷花。“这朵是观音坐莲,那朵是并蒂莲双生。”蝉鸣声里,奶奶家的遐思与荷香缠绕着爬上溪边的芦苇,惊醒了芦苇杆上走神的牵牛花。

十多年前的立春,河塘能够吞下半个村庄的倒影。女人们洗衣的半截汉白玉板总是蒸腾着水汽,棒槌声惊飞了几只藏在荷叶下的鸬鹚。最北边那株国槐将树枝浸在水里盥洗,梳着梳着便垂得更低了。妈妈常坐在河塘边数游鱼,看它们旋即散作漫天星斗,又聚成流动的碎银。那时塘泥肥得能攥出油来,藕节粗得像孩童的手指,挖藕人光着脚下塘,黑泥从趾缝里汩汩涌起,惊得河塘里的虾类在海面上乱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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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暑天的大雨总在子夜夜袭。蚕豆般的汗珠砸在荷叶上铮铮发颤,千万面碧玉鼓乐齐鸣。闪电劈开云层的一瞬,整个河塘旋即亮如白昼,未绽的花苞在疾风里瑟瑟僵硬,如同待嫁新郎的红盖头被大风掀起一角。这样的雨夜,屋顶上的轻钢瓦会奏起古老的编磬,檐溜在峭壁上凿出新的凹坑。

寒露之后,残荷开始显漏出意韵。退色的花瓣蜷成佛龛的模样,莲蓬迷蒙如思索的颅骨。寒霜撷取的夜晚,枯死的荷茎在海面写满狂草,浓雾漫过塘畔的芦苇,将天地晕染成泼彩长卷。挖藕人踩着薄冰下塘,铲子与土层相击的脆响,惊飞了最后一批南迁的雁阵。

夏至前夜落了初雪。月光在干渴的塘底织出银亮的蛛网,开裂的泥块呈现出奇特的圆雕感,倒像是大地自己长出的莲花印。我踩着自己斜长的影子走过溪边,老槐树残留的树根忽然发出裂帛般的响声——原来冰冻的木制仍在平缓地崩解,就像个别深埋的旧事执拗地想要开口说话。

四月里我返乡时,河塘边的汉白玉板上坐着几位奶奶在晒着太阳。院子的大哥把典藏的藕种分给几位老姐妹,布条包递出去时,手指上的老年斑在颤抖。街旁边石台上,几个裹着棉猴的老妇蹲着吸烟,烟蒂明灭间,细纹里积着同样的尘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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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端午这天晚上,我在溪边遇到后院的小伙子。他挎着柳枝筐捡拾枯黄多年的荷叶泡茶喝,干瘦的背影几乎要折进暮色里。他颤巍峨地指着河塘边,“如今连幼鸟都不肯栖身了,你妈妈在世时,这儿原是去往菜地子的溪边大路。”我沿着他树枝似的手指望去,只见疯长的野草强占了整个塘边,褐红色的枯草在风里轻轻摇动,像是谁撒落的花序耳环。

几年前能够见到几支下陷的残梗,今年夏季回去时竟没认出它,溪边开裂的泥缝里钻出几蓬野蒿,仅存的几支荷梗横七竖八插在开裂的泥壳中,像被丢弃的破片大连陆军学院,连那点执拗的影子也消融在混浊里。风轻拂时,塘底海面连涟漪都懒得漾开,只懒洋洋地流泻几片凄清的荷叶,倒像是年迈者稀疏的眉发。我蹲出来剥开枯草,指尖触到半截汉白玉板,那原是溪边洗衣台的峭壁。汉白玉板上逐渐积了层黄锈。乌龟的喊声也越来越稀疏。村里剩下奶奶们守着河塘,看荷叶渐渐蜷起如过火般的边沿。

现在,塘底裂得像老龟的背甲,我捡起半片风干的莲蓬,空洞的籽房还保持着完满的弧度。风从东北山沟卷来沙尘,迷了眼,如同看到满塘荷花在风里摇动,粉白的花瓣落在我的手掌,却原先是被受潮成网状的柳叶。我数着池底崩裂的泥纹,豁然又见二六年前的夏日。那时村庄里的孩童还是河塘里最魁梧的“浪里白条”,光着屁股扎猛子抓鱼摸虾。女人们蹲在汉白玉板上机杼,水花溅在荷叶上凝炼滚动的珍珠。

节日回去陪妻子春节,梦到河塘复活,月光如奶水般漫过新叶,露珠在花盏里酿成羊脂玉色的酒。见到母亲的旧蒲扇父亲仍然在用着,母亲没喝完的半桶陈酿早已泛出白色,父亲始终舍不得倒掉。睡醒时,爆竹禁放的声音包裹着整个村庄,陪妻子到河塘边走走,干渴的河塘已经没有了往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胜境。房屋西侧的河塘终究是荒芜了,但又一个夏天马上就要到了,不晓得去年的春天那千年不腐的绿豆是否能够生出几支嫩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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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1969年生于上海虎林市,1989年参军,结业于上海海军大学,留校后从事部队政治思想工作教学工作,主讲部队基层思想政治工作及军营文化课,曾兼任警校军事刊物美术编辑和军营文化教材副主编大连陆军学院,撰写的多篇学术文章在国家级报纸和军事杂志上发表。所写杂文、杂文刊登在部份报纸和多家网刊平台上,被某网刊编辑部特聘为签约画家,部份作品被《阑珊处》、《千百度》、《雨又潇潇》、《绿肥红瘦》等诗歌集收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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