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行,她的主子,她的恩人。“你跟了我多少年?”男人声音低沉微哑,像是砂纸磨着砂砾。“回主子,十二年。”苏蕴回着,心里却打着鼓。“十二年,这般久了。”
可又有谁知,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先帝崩逝那刻,灭了所有兄弟登上皇位,掌握了一国的生死予夺之权。而又有谁知,她竟对这样的他一见倾心,眨眼十二载!
第一章 穿肠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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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京城飘起了雪。
大到足以掩盖一切肮脏。
皇宫大殿上,苏蕴一身黑衣跪伏在地,面带半张金缕面具,只露出一张朱唇。
她不敢抬头,眼睛只能瞧见面前人玄青靴的绒面。
顾时行,她的主子,她的恩人。
“你跟了我多少年?”
男人声音低沉微哑,像是砂纸磨着砂砾。
“回主子,十二年。”苏蕴回着,心里却打着鼓。
“十二年,这般久了。”
顾时行说着,站起身走到苏蕴身前,伸手将她头抬了起来。
苏蕴仰头望着他,一张俊朗面容,凤眼微挑,端得一副公子模样。
可又有谁知,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先帝崩逝那刻,灭了所有兄弟登上皇位,掌握了一国的生死予夺之权。
而又有谁知,她竟对这样的他一见倾心,眨眼十二载!
脸上的面具被人摘下,苏蕴下意识地想要出手,却在望进顾时行那双眼时,生生遏制住。
顾时行不知她心里所想,只是看着她的脸,若有所思。
殿外雪落满地,压得枝头低垂。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太监走进殿中,手端托盘,上面的碗直冒白气。
而渐渐飘进鼻腔中的苦涩味告诉苏蕴,那是一碗药。
“确实是像。”顾时行忽然幽声说道,打破了静。
苏蕴不明所以,面露茫然。
顾时行并未解释,他回身坐在龙椅上俯看着她:“半月后,我予你十里红妆,迎你入中宫为后。”
这句话如雷轰顶,让苏蕴震惊不已。
可其中,到底还带着些欣喜。
他要娶她!
许久不曾有过表情的脸在这一刻有些压不住唇角的喜意。
但苏蕴很快就敛起了那笑。
她望着顾时行眼底的一片漠然,喜悦被冰冻得霎时消退。
“主子,可否告知苏蕴原因?”
“成婚之日,你自会知晓。”顾时行冷声回着。
这一瞬,苏蕴便清楚顾时行要娶自己是另有原因,并非真心!
想通这一点,她觉得理当如此,可心里却还是有些难受。
是啊,自己不过是一个连命都不能做主的奴才。
顾时行这般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想要娶她!
苏蕴喉间一涩,忽的想起十二年刚被他捡回的自己。
那时,他不过也半大孩童,却从乞丐手中救下自己,并带到外宅养大栽培。
她还记得那时候他说:“待我登临帝位,必还你自由。”
现在,前句已然成真,后句……她希望成真,又不希望。
那般,自己便还能留在顾时行身边伺候。
想到这儿,苏蕴俯身叩首:“苏蕴遵命。”
说着,她便要拾起地上的面具重新戴上。
可顾时行的脚却踩在了面具之上,阻止了她的动作。
苏蕴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他,却听他说:“从今之后,不必带了,你这张脸很美。”
她怔了下,一时间竟分辨不清顾时行说这话时的语气。
但最后还是应声:“是。”
说完,苏蕴慢慢站起身。
而此时,一旁候命的太监在此时走上前,将那药碗呈在了她面前。
那碗中漆黑一片,散发的冷气都抑不住那腥苦之味。
苏蕴微微皱眉,看着顾时行:“主子,这……”
顾时行起身,亲自端了那碗药送到她唇边:“我赏你的……穿肠毒药。”
第二章 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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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蕴微愣,见顾时行并无戏弄之意,便伸手接过,一饮而尽。
他不知,只要是他亲手送来的,无论是什么,她都会心甘情愿地饮尽。
顾时行看着苏蕴的动作,眼里闪过一抹不明的意味。
时间点点过去。
苏蕴的额上遍布着细密的冷汗,但她只是紧咬着牙,不曾吭出一声。
只能从她身侧早已攥成拳的双手感知到那痛苦。
许是痛到麻木,到后来,苏蕴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顾时行看着燃尽的香缓缓开口:“此乃‘噬心’,半月发作一次,若到半月未服解药,便会咳血暴毙。”
苏蕴忍着发抖的腿跪在地上,深深叩首:“苏蕴明白。”
她不知道顾时行为何要给自己下这种毒,许是帝王多疑,恐她背叛。
但自己永远都不会背叛他!
顾时行见状,眸色深了些许,却只是挥了挥手:“退下吧。”
“是。”
苏蕴应声,起身退了出去。
这些年,她在杀伐中度了十二载,已然忘了安宁的生活该如何过。
从服下‘噬心’后已过几日,日子平静地令她寝食难安。
入夜。
苏蕴站在门口,仰头望着天上高悬的月,决定去见顾时行。
月光映在雪地之中清冷彻骨。
她一身黑衣,撑着伞走在雪中。
议事殿。
还未踏进内院,苏蕴就看见其中烛光大亮。
顾时行刚登帝位,自是有诸多事等着他处理。
作为主子手中的刀,她也该为他尽力分忧。
想到这,苏蕴加快了脚步。
刚要踏进宫门,一个穿着斗篷围得严实的女子跟着太监从身旁而过,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不知为何,苏蕴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她的背影。
“江姑娘,怎么了?”守在门前的太监瞧见她站在那儿,忙迎上前问。
苏蕴摇摇头:“刚刚那位是何人?”
小太监不知为何迟疑了下:“小的也不知,江姑娘莫要耽误时间了,再晚些皇上歇下,您这趟岂不是白来了?”
苏蕴也没再多言,走进了殿中。
身后殿门合上。
苏蕴看着埋案处理奏章的顾时行,俯身跪下:“苏蕴见过主子。”
顾时行眼都未抬,冷声问:“何事?”
“‘噬心’药效已过,主子可有事需苏蕴为您分忧?”她微抬起头,看向顾时行的眼中涌动着情意。
但顾时行丝毫未察:“若有事,我自会派人传你,你无他事便离开。”
他的语气中难掩烦躁。
见状,苏蕴掩下询问那斗篷女子的话,没再作声。
苏蕴跪在地上,出神的看了顾时行好久。
直到他不耐发问:“你还不走?”
这才起身告退。
之后几日,苏蕴仍未能等到顾时行的传召,反而等来了大婚。
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上妆时,苏蕴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只觉陌然。
镜中人没了素日的肃杀,多了几分柔和,怎么看怎么都别扭。
苏蕴抬手想要抹掉那红,却被宫女阻止:“姑娘,这是皇上的意思。”
闻言,她只得放下手:“继续吧。”
这之后,苏蕴跟着宫人上了轿撵,前往祭台。
九十九阶,她走的虔诚专心。
可当站在祭台之上,苏蕴看着身前的男人,脸上的笑剎时僵住。
这人不是顾时行!
但想到那日顾时行的话,她还是站在了男人身边。
苏蕴想,或是顾时行有事在身,才叫人易容扮做他来与自己成亲。
时辰到,典礼始。
苏蕴紧攥着手,平息着心里的慌。
紧接着,便听喜官高喊:“兹有大理寺卿嫡女秋络瑶温婉贤德,册封为后!”
第三章 相同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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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络瑶?
苏蕴听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怔在原地。
喜官的喊声还在继续。
苏蕴在宫人的搀扶下拜堂行礼,直到大婚典礼结束,才方方反应过来。
她一直期待着与顾时行的这场大婚,他人不在,自己更是连名字都不能拥有。
而这一切,都是顾时行安排的。
想到这儿,苏蕴心里苦涩蔓延。
典礼结束后。
她跟着宫人回了凤仪殿,可等了很久,却始终没等到顾时行。
苏蕴望着天边落下的日头,起身前往议事殿寻人。
顾时行果然在。
苏蕴依旧行了奴礼,跪在地上:“苏蕴见过主子。”
闻声,顾时行抬眸扫了她一眼:“谁准你来这儿的?”
苏蕴直起身看他:“今日大婚,主子未在,可是有要事在身?”
顾时行眉心微皱:“我的事何时需要你来过问?苏蕴,记住你自己的身份。”
苏蕴被这话刺的心口一疼。
她知道,顾时行没有说错。
可若无意外,这应该是自己此生唯一一次大婚,也是与顾时行的唯一一次。
她私心希望他今晚可以陪着自己,哪怕不是以夫君的身份,就是主子也可以!
苏蕴攥了攥拳还是开口问:“主子,今晚……能否陪着苏蕴?”
可顾时行只是将一颗药扔在她面前:“这是噬心解药,我还有事。”
苏蕴看着那药,垂下眼睑弯腰将药拿起,落寞离去。
回去的路上,身上繁重的宫服像有千斤重,苏蕴有些不习惯。
但此刻,她没心思想这些事,满脑子都是刚刚顾时行的话。
不知是如何回的凤仪殿。
苏蕴坐在门槛上望着天上的月,默默将那粒解药吞下。
整整一晚,她就这样坐在那,怔怔出神。
一夜未睡。
苏蕴想了一晚,还是想尊重内心去问问顾时行昨日封后大典的事。
可到了议事殿,却被告知昨夜她离开后不久,他也随即离开。
苏蕴站在原地,停顿片刻,然后转身走远。
行王府。
苏蕴看着眼前这个顾时行登基前曾宿了十几年的王府,以及那个本该是他贴身暗卫,如今却守在王府大门前的秦刹,便知晓自己没找错地方。
看到苏蕴,秦刹愣了下,走上前:“你怎么来了?”
苏蕴没回,而是问:“主子可在?”
秦刹迟疑了下,没有回答。
但苏蕴已然明白了,越过他就要朝院内走去。
见状,秦刹忙伸手阻拦,眼底涌动的情绪无端有股子悲悯。
苏蕴看的清楚,心底莫名一抽。
但很快,她就将那情绪压下:“我来是有事想问主子,问完我就走。”
她知道秦刹阻拦自己是顾时行吩咐,便也不想和他动手。
秦刹有些为难,可见苏蕴的模样,最终还是让开了路。
苏蕴一路走到顾时行曾住的院子。
院内红梅点点。
屋檐,木柱皆挂满了红绸,显然是大婚的模样。
苏蕴看着,心不断下沉,垂在身侧的手也慢慢攥成拳。
房门半敞着。
她站在门口,目光凝在屋内一坐一立的两人身上。
屋内红烛已燃过半,赫然是昨夜之事。
苏蕴怔怔地看着为那女子描眉的顾时行,一颗心泛着酸涩苦楚。
而当她目光落在铜镜上时,瞳孔骤然一凝。
那镜中映出的那女子的面容,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
第四章 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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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好像有什么东西塌陷了。
苏蕴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不小心踩到了断裂的树枝,发出一声脆响。
顾时行闻声从屋内走出,看见苏蕴,他眉心一皱:“谁准你来的?”
他语气有些不耐,苏蕴本能地想要跪下认错。
可只一瞬,那要出口的话便被生生咽回去。
她看着顾时行身后徐徐走来的女子,没有动作。
而秋洛瑶看见苏蕴,也是一愣,随即搂住了顾时行的手臂:“阿行,她是谁?”
“一个下人而已。”
顾时行回答着,而后冷眼看向苏蕴:“还不退下!”
迎着他眉间的冷厉,苏蕴喉间泛苦。
她陪在顾时行身边十二载,从未见他如此疾言厉色。
这女子于他就这般重要?
苏蕴想着,心中涌起股执拗,她抬眼直直望向秋络瑶。
打量着,她才发现其实两人的样貌还是有差别的。
或者说,秋络瑶更像是昨日大婚铜镜中的自己。
那一瞬,有什么东西慢慢串连成线。
心底的那个念头不可置信,却让苏蕴不得不信。
甚至包括顾时行曾说过的那些话都一一成为佐证。
“确实很像。”
“你这张脸很美。”
……
一句一句,苏蕴心神一片震荡。
她狼狈地收回视线,看向顾时行:“你说的许我十里红妆,中宫为后,其实都是许她的,是吗?”
顾时行沉默不语。
“你既这般喜欢她,为何要用我做替身?”苏蕴压着心内悲苦继续问。
“阿瑶喜欢自由,我也许诺会给她自由。”
顾时行的言语中氤氲着浓厚的情意,那般重。
可落在苏蕴耳中,却如重石砸在心上。
他要成全秋洛瑶的自由,便用她的自由来换吗?
数不清的酸楚刹那间涌上眼眶,苏蕴的眼前有些模糊。
她紧掐着掌心,硬将热意压下:“主子可是忘了,你也曾答应给我自由。”
她提醒着。
闻言,顾时行眉心紧蹙,像是厌烦至极:“若没有我,你能活到今日,谈何自由?”
听着这些,苏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从没想过,原来在顾时行心里,自己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合该的报恩!
攥起的指尖发凉,苏蕴紧抿着唇,哑声再问:“主子对我,当真只有这些吗?”
可顾时行早已没了耐心:“还不滚下去,自己去刑司领三十梃杖责罚!”
苏蕴心一冷,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而后慢慢屈膝跪在了地上。
“苏蕴遵命。”
说完,她起身往外走去。
背后,秋络瑶看着她远走,眼底闪过一抹不明的情绪。
夜深。
苏蕴趴在长凳上,背后袭来一阵一阵的痛。
“砰!砰!”
一棍接着一棍,慢慢的将她拽入黑暗中。
再醒来时,刑司一片漆黑。
背后痛楚减少,一片冰凉,显然是有人为自己上好了药。
苏蕴艰难起身,环顾后,只见秦刹站在不远处。
她走上前:“多谢。”
秦刹摇了摇头,看着她的眼里闪过抹复杂:“放弃吧。”
这话没首没尾,苏蕴却听懂了。
她沉默不语。
秦刹瞧着,沉声说:“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查到了?”苏蕴愣了下,语气带着点点欣喜。
她半月前还曾问过顾时行,他那时说还未查到。
“嗯。”
秦刹神情晦暗不明:“你母亲是忠国公府的大小姐苏轻玉,你父亲是大理寺卿秋远节。”
听到这两个名字,苏蕴只觉耳熟。
没等反应,就听秦刹的声音再次响起。
“今日主子身边的女子名唤秋络瑶,是你同胞姐妹!”
第五章 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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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蕴僵住。
她愣愣地看着秦刹,不敢相信:“会不会……弄错了?”
秦刹无声地叹了口气:“十年前,主子便已查出了你的身世。”
他的声音轻飘飘着,说出的话却有如千斤重。
苏蕴踉跄着后退,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里却像被什么堵住般,说不出话。
很久很久,她才逼出一句:“不可能……”
顾时行怎么会瞒着她,他明知自己有多想找到亲人!
秦刹瞧着她的脆弱,心中不忍。
却还是继续说:“你与我们不同,我们无家可归,而你是高门嫡女。若告知你身世,你定不会再为主子所用,所以主子才将一切瞒下。”
再也没有力气支撑着自己了。
这一瞬,苏蕴只觉得天塌一般,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背后断断续续的疼。
可她只是望着天上的残月,在地上孤坐了整整一夜。
这之后,苏蕴回到凤仪殿养伤,许是心中积压了太多事,她什么也吃不下。
几日下来,伤口结痂时,苏蕴的身子也消瘦了一半,脸色苍白。
这日,京城中久违的晴朗。
她接到了顾时行的传诏。
殿中。
苏蕴跪在地上,看着龙椅上的顾时行,不觉出神。
“苏蕴,你可听清了?”
不见人回应,顾时行皱眉厉声问道。
苏蕴回过神,忙垂下头:“是。”
说着,她起身往外走。
就在出殿的那刻,苏蕴脚步微顿,转回头看向顾时行:“主子,我的身世可有眉目了?”
顾时行扫了她一眼,淡淡地回:“没有。”
苏蕴下意识收紧了手,却只是说:“我知道了。”
而后,她默默走了出去。
天上的太阳依旧炽烈念时深情化眉开,可苏蕴却觉得冷。
当夜,京兆府府尹私宅内一片死寂。
牌匾砸在地上,碎裂两半,熊熊大火燃烧着,吞噬了宅院。
苏蕴看着,手中剑上的血缓缓滴落,她的眼里闪着不知名的情绪。
低下头,她看着自己手上溅上的红,心中一阵翻涌。
她从未说过,她怕血,也怕死。
可为了顾时行,她强压下心里的恐惧,成了一个杀手,成为他手中的刀,为他披荆斩棘。
曾经过往十二年,她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对,也心甘情愿。
可现在,她开始有些怀疑了。
但只是片刻,苏蕴便停了思绪,将剑扔进了火海,转身离去。
翌日。
苏蕴清来到议事殿复命。
等了很久,顾时行才携着秋络瑶出现。
瞧见苏蕴,他眼神闪了闪,轻声哄着秋络瑶去休息,然后才走过来。
“事情办好了?”
“是。”苏蕴回着,跟着顾时行走进殿中。
可之后,两人相对无言,大殿静了下来。
苏蕴看着顾时行,他眼眉间不见刚刚面对秋络瑶时的柔情,满是凌厉。
出神之际,顾时行再度开口:“明日阿瑶作为皇后要回府省亲,你陪她同去。”
闻言,苏蕴一愣,不明白他的心思。
“主子,我……”
似乎是听出她的拒绝,顾时行皱眉:“暗卫中只你一人是女子,你听令便是。”
此话一出,苏蕴所有的话都被挡了回去。
她真的很想问顾时行,他明知自己身世,为何还要这样对她?
但最后却变成了:“是。”
顾时行颔首:“明日你便扮作侍女跟在阿瑶身边保护她,退下吧。”
“是。”
说完,苏蕴再不能待下去,转身便要退下。
却在刚踏出殿门的那刻,听闻顾时行的声音再次响起:“戴上面具,不准让秋家人看见你的脸。”
第六章 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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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蕴脚步一顿,握着佩剑的手慢慢攥紧。
“是。”
翌日。
大理寺卿府内院。
秋络瑶正与拉着秋母的手说着话,目光扫到站在堂中侯着的苏蕴,突然说:“母亲,姐姐走失这些年,还是没有寻到半点消息吗?”
秋母怔了怔,不知道为何她会突然提起此事。
却还是叹声回:“前些年曾有人说寻到了一个与你容貌相似的女子。说是皇上府里的侍女,可你爹派人去寻,皇上只说府上并未有这人存在。”
“这样啊……也不知道姐姐到底在何处。”
秋络瑶说着,看见有些呆愣的苏蕴,嘴角勾起抹得意的笑,而后拉着秋母说起了别的。
而苏蕴站在原地,耳边萦绕着秋母刚刚的话,心中一阵翻涌。
想到顾时行勒令自己戴上面具时的冷漠,她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颤。
用过晚饭后,一行人启程返回皇宫。
路上。
秋络瑶看着苏蕴心不在焉的模样,眼底划过抹冷意。
当日她对顾时行说想要自由,不愿入中宫为后,本就是想要他对自己心怀歉意。
谁知,顾时行竟会让苏蕴替她参加封后大典,打乱了她的计划!
“你跟在阿行身边多久了?”秋络瑶缓缓开口。
苏蕴闻声回神:“十二年。”
“我听旁人说,你是他捡回来的野丫头?”
苏蕴顿了顿:“……是。”
她不知道秋络瑶为何要问这些,但还是一一回答。
“那你觉得在阿行心里,是你重要,还是我重要些?”秋洛瑶再度发问。
闻言,苏蕴有些不明白:“秋小姐这是何意?”
“没什么,玩笑而已。”
秋络瑶笑了笑,眼底情绪意味深长。
至此,两人再无话。
苏蕴将秋络瑶送回了王府,才回到凤仪殿。
夜黑。
苏蕴洗漱回来,刚推开门,却看到顾时行坐在殿中。
她一愣,忙走上前:“主子。”
闻声,顾时行看过来,脸色却一片冷凝。
苏蕴看着,心莫名颤了下。
然后就听顾时行说:“你竟这般无用,连阿瑶都护不好!”
苏蕴不解,这一路上无事发生,秋络瑶也未受伤,这话是何意?
她刚要开口,却突然想起马车上秋络瑶异常的言语,瞬间明白了什么。
“若我说她根本什么事都没有,主子可信?”
顾时行眉心紧皱,冷声斥责:“阿瑶受了惊吓如今还未醒,你办事不利还敢狡辩?”
苏蕴语噎。
看着顾时行眼中担忧至极的目光,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他一向聪慧,怎会连秋洛瑶装伤这种事都看不出?
而顾时行见苏蕴沉默,心中无端冒出烦躁。
“你可知错?”
苏蕴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刺痛从掌心传来,延至心底。
她看着顾时行:“苏蕴不知。”
五个字,彻底点燃了顾时行心中的怒火。
这是苏蕴第一次顶撞他。
顾时行想要开口斥责,可对上她那双执拗的眼,话却不知为何说不出口。
最终,他甩袖而去。
殿门砸在门柱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苏蕴下意识地闭上眼,也敛去了其中的脆弱。
一连几日,她再未见过顾时行。
这日,天晴。
苏蕴在殿中坐着,门外忽的响起脚步声。
随即,秦刹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将其放在了她面前。
托盘上是华丽璀璨的宫装,而往下翻,却是护心甲!
苏蕴看着,有些发愣。
然后就听秦刹说:“主子下令,今夜宫行你替秋小姐出席,生死……由命!”
第七章 焉知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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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盘上那件宫装璀璨夺目,却还是掩不住其下护心甲刺目的白。
苏蕴定定地看着,心里阵阵悲哀。
“我知道了。”
秦刹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沉默离去。
当夜,宫行上纸醉金迷。
苏蕴坐在顾时行身边,侧目望着他念时深情化眉开,不禁出神。
每一次,她顶着自己的脸光明正大的陪在顾时行身边,却都只能以秋洛瑶的名字。
而这次,他更是要用她来犯险,只为护秋洛瑶平安!
苦涩在心底渐渐蔓延。
“主……”
她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这时,空气中却倏地传来一声铮鸣。
苏蕴回神,就见一支箭直直的朝自己射来!
她下意识的想躲,可想起之前秦刹传来的顾时行的话,还是生生的逼着自己僵在原地!
箭入心口的那一刻,痛疼瞬间传遍了全身。
苏蕴转头看向顾时行,希望从他眼中看到一丝丝的担忧。
可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冷寂。
那冷冻的她浑身发僵,拉着她堕入了黑暗。
冬月的夜,雪花漫漫。
凤仪殿内烛火明明。
苏蕴被心口强烈的痛折磨着醒来。
她紧压着伤口,忍痛缓缓坐起身。
守在一旁的秦刹见她醒来,将一瓶药递了过来:“你命大,箭再深一寸,就没救了,这是太医署刚配好的伤药,每日三次。”
苏蕴接过药,道了声谢。
四顾却不见顾时行,她眼神黯了黯:“主子他……”
“主子在行王府。”
闻言,苏蕴握着药瓶的手微微收紧,只觉得伤口越发的疼。
秦刹看着她苍白的脸,沉声劝:“主子心里没你,你……好自为之吧。”
他的话字字有力,砸在心上铮鸣不止。
苏蕴说不出话,只能沉默。
见她这般,秦刹无声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窗子未关,吹进屋中的冷风打在身上带着整个身子都发冷。
苏蕴望着外面漆黑的夜,思绪翻涌,一夜未眠。
苏蕴的伤养了几日才可下地。
而这些日子,顾时行从未来过。
这日,苏蕴上了药,想着出去走走,便也未带面具。
可不知不觉,竟走到了王府。
看着眼前熟悉的宅院,苏蕴心里五味杂陈。
许久,她才迈开步子往里走,却不想刚进王府,就看到顾时行揽着秋络瑶迎面走来。
苏蕴愣了下,怔怔的看着两人。
而顾时行也没想到会看到她,习惯性的皱起眉。
苏蕴瞧着,眼神一黯,而后跪下行礼:“见过主子。”
动作牵扯伤口,又是一阵撕裂的疼,连带着面色都苍白了几分。
顾时行看在眼里,心中无端升起了几抹烦躁。
而一旁秋络瑶看到苏蕴,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上次我受惊昏迷,听说阿行斥责了你,我已经同他说是意外,你不要放在心上。”
她说着,手挽上顾时行的手臂,侧目看他:“不过说起来,她与我当真有几分相像,若不是在你府中见到,怕是要错认。”
此话一出,苏蕴下意识看向顾时行。
顾时行眼神闪了闪,什么都没说。
苏蕴看着,好久好久才开口:“能与秋小姐相像,是苏蕴的福气。”
说着,她起身退到一旁让开了路。
见状,秋洛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跟顾时行一起往外走去。
而苏蕴看着从自己身边路过的顾时行,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主子,当真是福气吗?”
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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