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服假扮专家远程会诊
其实，韩军和梁孟超遭遇的背后，是一连串精心编织的骗局。
3月16日，新京报记者致电上海海华三院应聘，顺利通过笔试。 岗位是“客服”，实际上他被分配到医院“咨询部”下的分娩科，也就是给哮喘病的潜在客户索取地址，寄送门诊相关资料。
“癫痫会诊部”位于海华三院200米外的一栋小楼里，进出都要录指纹。
几十平方米的大厅和后面的两个舱室，共有约60个工位。 每个工作站都配有一个笔记本。 “顾问”台上还有一部具有防止数据丢失功能的电话。 10余名客服人员佩戴话筒进行“空间咨询”。
行政主任林振华（化名）要求记者以医生的身份面对患者，并将记者的名字改为罗辉。
“你好，我是广州海华第三医院，我是我们门诊的靳医生，请问脑炎有什么问题吗？” 一段13分32秒的录音显示，这是广东患者刘桂英的家属。 电话中，27岁的顾问张中军（化名）以医生名义起家，没有行医资格，但之前做过医药销售。
听了对方含糊不清的讲话4分38秒后，张忠军打断了对方：“我和你老婆一样基本了解情况，抓紧时间治疗吧，80%是哮喘。”
“像她一样来这里治疗，一周后加强治疗，就能完全康复。” 张中军随后宣传诊所的技术，称对方当地医疗条件有限，没有专业检测设备，无法检查。 但在“海化”，他们会做脑炎基因病理检测和神经递质检测，不管有没有发作，都可以查。
“你也看过电视，我们杨少波教授是治疗肝病很有名气的，现在来诊所的病人很多，需要提前预约专家号才能看。” “ 随后，张中军给对方发出了邀请函。 你今天能来吗？ 我可以告诉你专家号吗？
张中军顿了顿，道：“你先去退票，等你订好票再说。” 对方连连回答：“是，是。”
在哮喘会诊部，像张忠军这样的会诊人员有18人。 会诊部主任赵晓月（化名）透露，截至3月24日，3月份哮喘会诊部有276名患者。 张中军访问次数最多，有21人。
尿毒症咨询部多位离职员工否认，该门诊的白血病患儿每月约20人次。 平均一个病人花费4万到6亿元，20个病人的诊疗费用就达到100亿元。
“电话咨询”也按访问次数收取佣金。 以白血病新单（三个月内数据）为例，每到门诊，咨询人员提成50元，患者确诊治疗后，再提成1%至营业额的1.5%。 访问量最高的咨询将获得300至800元不等的奖励。
如果是癫痫老单（三个月以上的数据），提成可达100元/人，提成甚至可以收2%-3%。
3月26日北京海华医院癫痫科，海华三院一楼癫痫康复区需通过闸机进入。新京报记者 彭子扬 摄
海华三院一楼，一名白血病患儿被推出白血病康复区。新京报记者 彭子扬 摄
3月26日，在上海海华三院，自称白血病专家的赵院长向患者家属咨询，称可以为癫痫患者提供放射治疗。新京报记者 彭子扬 摄
“你好，我是广州海化脑炎本科门诊专家组临床主任马强。” 在北京延庆街附近的一栋小楼里，广州海华三院顾问张伟（化名）熟练地提高了嗓门。 及时与“客户”交谈。
像张伟一样，“癫痫会诊部”20多位没有医学背景的“会诊员”被包装成“专家”和“主任”。 与“癫痫会诊部”类似，该院也设有“脑瘫会诊部”，成员约30人。 为了吸引病人，他们甚至穿上白大褂，挂上工牌来救治病人。
在海华三院官网上，自称是“设备齐全、专家齐备的哮喘专科门诊”。 大兴区卫生局医务处工作人员表示，海华三院实际上是一家民办一流营利性医疗机构。 规模相当于一个社区诊所。 2012年，其专家团队也因对其虚假宣传不满而退出，该医院在上海市反缉私商会的会员资格也被取消。
据悉，海华三院通过在省内各大央视投放广告吸引患者，最后由会诊专家“诱导”患者前来就诊。 每月约有300-500名脑病患者和约20名白血病儿童就诊。
白血病治疗谎言
来自石家庄永庆的赵喜（化名）去年5岁，净高只有80分米。 两年前，这个可以踮脚走路的小女孩被海华三院确诊为白血病，并花费了5亿元治疗。 半年后，昭熙躺在折叠车里，再也没有自己上过。
3岁半的时候，朝熙还比同龄孩子矮了一个头。 他踮着脚尖走路，靠在一张凳子上，一松手就不敢再走一步。
2014年3月，朝熙的父亲韩军（化名）在电视上看到了海华三院的广告。 广告中，一名患有脑瘤的儿童出现了与兆熙相似的症状。 他个子不高，走路不稳。 韩俊担心兆熙得了脑瘤。
之后，她给海华三院打了电话，医生问：“你女儿是不是踮着脚走路？” 韩军闻言问怎么办。 对方回复：我得带儿子去诊所确诊，让韩军打算几万块钱。
几天后，韩军夫妇借了5万元，带着朝熙来到了海华三院。
这是朝熙第一次去做癫痫检查，即胸部 X 光检查。 上海海华三院入院诊断为：脑性截瘫、四肢瘫痪、智力低下、语言障碍。
这时候，韩军心里有些愧疚：朝熙不仅不敢走路，长不高，除了脚趾没有其他症状，她还是选择了听从医生的建议——做“脑微操”有创放疗”：“我只是想给女儿看个医生，但我希望他能像其他孩子一样活蹦乱跳。
医生向韩俊保证，手术后他会基本康复的。 医生解释说，微创放疗就是在孩子的脖子、胳膊、腿上钻洞。 医生没有详细说明具体原理。 手术后，赵喜并没有太大变化，三天后就住进了医院，回到了老家。
韩军没想到，经过半年的放疗，昭熙并没有痊愈，还出现了四肢畸形、肌肉萎缩、牙齿隐裂的症状。 以前靠着凳子走路还能走路，现在腿软了，自己爬不起来。
韩俊这才带着朝熙去协和诊所做检测。 医生说他得了肾囊肿、佝偻病和白内障。 起初，广州协和诊所和北京儿童诊所都没有诊断出兆熙患有癫痫病。
现在，赵喜5岁多了，净高只有80分米。 平日里，韩军把昭熙放在折叠车里，天气好的时候，他也会把昭熙抱出来一会儿，但坚持不了太久，很快就会回到床上躺下。
和韩俊一样，湖北阿姨梁孟超（化名）也有被骗的感觉。 “骗子就是骗子，跟以前一样，没什么疗效。” 58岁的梁孟超操着浓重的口音，回忆起三年前带女儿梁兴斌到广州海华诊所就诊的经历，心情激动。
去年15岁的梁兴斌天生缺氧。 8岁那年，他在广东省人民诊所被诊断出患有白血病。 他反应迟钝，说话含糊不清。 2014年3月，梁孟超偶然在电视上看到广州海华三院的白血病广告。 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对方打了电话。 海华诊所告诉梁孟超，在海华诊所诊治后，疗效可能达到100%。 造价约3亿元。
一周后，梁孟超带着孩子坐了28小时的火车，带着借来的4.6亿元来到了天津海华第三医院。 刚到诊所，对方要了4亿元的入院押金。
梁孟超说，前三天没有放疗，每天晚上和下午只进行半小时的口舌训练和半小时的理疗。 入院第四天，梁兴斌和另外四个儿子被推进放疗室。 医生在他们的耳朵里打了一针。 “医生说这叫微创背部放疗，他们不说话。”
入院第五天，梁孟超看到孩子的病情没有好转，4亿元的入院押金也很快用完，便要求入院。 在医院的要求下，梁孟超继续支付了5300元，订购了三个月的草药和口服液，其中有一种叫“多动灵软膏”的药。 医生告诉他，这些药要一年才能见效。
三个月后，在诊所的催促下，梁孟超又开了三个月的草药和口服液。 梁孟超发现父亲的病情没有好转，便给同病房的广东一位病友打了电话。 对方也花了很多钱，但没有效果。
据某三级门诊白血病专家介绍，白血病引起的后遗症无法彻底治愈，只能通过早期治疗来缓解。 如果不能科学对症治疗，很容易延误治疗时机。
新京报记者收到海华三院白血病会诊员工作单。 于是，我们联系到海华三院收治一个多星期的7位“脑瘫”患者家长。 他们来自浙江、辽宁、四川、安徽、宁夏、贵州等地。 之间。
关于医疗效果，只有1人表示和以前差不多，其余6人表示“还是不行”、“没有效果”、“比以前差”。
客服假扮专家远程会诊
其实，韩军和梁孟超的遭遇背后，是一系列精心设计的骗子。
3月16日，新京报记者致电上海海华三院应聘，顺利通过笔试。 岗位是“客服”，实际上他被分配到医院“咨询部”下的分娩科，也就是给哮喘病的潜在客户索取地址，寄送门诊相关资料。
“癫痫会诊部”位于海华三院200米外的一栋小楼里，进出都要录指纹。
几十平方米的大厅和后面的两个舱室，共有约60个工位。 每个工作站都配有一个笔记本。 “顾问”台上还有一部具有防止数据丢失功能的电话。 10余名客服人员佩戴话筒进行“空间咨询”。
行政主任林振华（化名）要求记者以医生的身份面对患者，并将记者的名字改为罗辉。
“你好，我是广州海华第三医院，我是我们门诊的靳医生，请问脑炎有什么问题吗？” 一段13分32秒的录音显示，这是广东患者刘桂英的家属。 电话中，27岁的顾问张中军（化名）以医生名义起家，没有行医资格，但之前做过医药销售。
听了对方含糊不清的讲话4分38秒后，张忠军打断了对方：“我和你老婆一样基本了解情况，抓紧时间治疗吧，80%是哮喘。”
“像她一样来这里治疗，一周后加强治疗，就能完全康复。” 张中军随后宣传诊所的技术，称对方当地医疗条件有限，没有专业检测设备，无法检查。 但在“海化”，他们会做脑炎基因病理检测和神经递质检测，不管有没有发作，都可以查。
“你也看过电视，我们杨少波教授是治疗肝病很有名气的，现在来诊所的病人很多，需要提前预约专家号才能看。” “ 随后，张中军给对方发出了邀请函。 你今天能来吗？ 我可以告诉你专家号吗？
张中军顿了顿，道：“你先去退票，等你订好票再说。” 对方连连回答：“是，是。”
在哮喘会诊部，像张忠军这样的会诊人员有18人。 会诊部主任赵晓月（化名）透露，截至3月24日，3月份哮喘会诊部有276名患者。 张中军访问次数最多，有21人。
尿毒症咨询部多位离职员工否认，该门诊的白血病患儿每月约20人次。 平均一个病人花费4万到6亿元，20个病人的诊疗费用就达到100亿元。
“电话咨询”也按访问次数收取佣金。 以白血病新单（三个月内数据）为例，每到门诊，咨询人员提成50元，患者确诊治疗后，再提成1%至营业额的1.5%。 访问量最高的咨询将获得300至800元不等的奖励。
如果是癫痫老单（三个月以上的数据），提成可达100元/人，提成甚至可以收2%-3%。
真品“白大褂”
原海华三院癫痫科顾问李丽（化名）对自己身穿白大褂“接诊”的经历深表遗憾。
“病人一岁多了，脖子有拳头那么大，白血病还伴有肝病，每隔十分钟就发作一次。” 李丽(化名)回忆起今年11月来访的广州“客人”王淑珍(化名)。 ).
莉莉还记得，患者信息是从旧数据中打出来的。 所谓旧数据，就是患者过去咨询过诊所，但没有来看病。 “我们聊了很久，她几乎跑遍了上海所有的大诊所，跟她说无药可救，她很信任我。”
没想到，王淑珍的儿子入院4天后，诊所就让她转到南京市儿童门诊，但由于门诊之间没有联系，“连号都打不到”。
3月29日下午，新京报记者以老家同事患白血病为由，拨通海华三院官网咨询。 接电话的人自称是季医生。 记录了大概情况后，他让记者第二天来医院会诊。
次日上午11点，记者来到位于广州市通州区裕飞花园东侧的海华三院。 大厅里很冷清，挂号处和领药窗口前都没有病人。 过道两侧的墙壁上，挂着许多脑炎行业商会领导参观诊所的照片。
前台身穿红色制服的护士得知记者已经预约了季医生，让记者登记了免费咨询号，并带记者见了季医生。
在门诊二楼，护士推开诊室门，将记者带到“赵院长”面前，赵院长的徽章上写着“外科副主任医师赵希军”。 当记者问到季医生的身份时，赵校长说：“季医生是我的助手。”
新京报记者核实，赵锡军和护士提到的季医生，其实就是哮喘会诊部的顾问安建军（化名）。
在询问了病情的一般情况后，赵院长表示，白血病需要放疗，具体要等病人来了再做决定。 放疗加疗养，他需要在门诊待10天。 他让记者转告他家乡的同事，他打算花500到6亿元。
“脑瘫这么大的放疗，去一级诊所吗？” 新京报记者从昌平区、丰台区、朝阳区卫计委处证实，一级门诊只能做大放疗，不能做白血病。
记者注意到，海华三院大厅两侧挂着一张“医护人员名单”，上面并没有赵锡军的任何信息。 门口的助理李淼，吞吞吐吐的解释道：“赵校长是白血病商会的专家，这两周新来的，我还没来得及写他的资料。” “
上述名单显示，海华三院设有骨科、男科、口腔科等多个科室。 记者请李淼核实“专科诊所”的说法。 李淼含糊地说：“脑瘫涉及身体的方方面面。”
“当今社会，一些骗局误导患者就医，患者损失的不仅仅是钱，更重要的是，延误了就医的机会。” 中国武警综合门诊白血病治疗专家张华（化名）说。
百分之六十的患者来自央视广告
海华三院还在沿袭老路，通过投放电视广告来吸引患者，夸大医疗疗效。
”四川央视20分钟特别节目《杨少波——善心抗癫痫》将于13:21播出，请登录9002座席准备接听和呼号登记。” 3月25日13时24分，哮喘会诊部行政主任林振华（化名）通过飞鸽传书软件发送上述提醒信息。
“从医30年，参与治疗各种疑难杂症”，“北京海华三院脑炎学科带头人，我国本科生从事脑炎研究的抗惊厥专家” ，正如杨少博在电视字幕中所描述的那样。
在其官网或官方陌陌上，杨少波、沈红军、刘廷奎等4位医生被称为“资深肝病专家”。
广州西城诊所功能神经内科主任、北京市抗惊厥药商会会长张国军曾在学术上参与海华三院合作或辅导。 “我们从2009年底开始合作，持续了三年多，最后因为理念不同北京海华医院癫痫科，停止了合作。”
张国军提到，杨少波曾任上海市缉私商会理事。 "The Epilepsy Chamber of Commerce was re-elected in 2015. Considering that he advertised everywhere on TV, he was not elected in the end. We hate such false propaganda."
广告还没播完，大厅里的呼声如潮水般涌来。 “您好，这里是广州海华肝病门诊，您想了解什么方面的病症？” 顾问们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用麦克风与顾问们交谈。 气氛紧张而忙碌。
不仅脑炎广告上了央视，上海海华三院的癫痫广告也跟着跑了。 医院内部记录显示，白血病广告自3月3日至24日期间，先后6次在湖南央视、四川央视投放。
据会诊部主任赵晓月介绍，通过电视广告就诊的患者和通过商业渠道就诊的患者分别占60%和40%，占比分别为60%和40%。
第二天，下班后，赵小月指着办公笔记本桌面上的“入门级员工必备”文件夹供记者查阅。 记者发现，总计7.95万字的《癫痫全书》详细介绍了辅导员的口语能力要求。 在《癫痫全书》中，海华三院将自己包装为“本科癫痫门诊”。
在白血病业务的呼唤下，该门诊部转身成为一所具有特色的本科专业诊治白血病门诊部。 一则《脑瘫业务招呼技巧》介绍，“海华三院是上海市卫生局直属的正规专业二级本科门诊，拥有本领域专家30余人，医护人员400余人。 ..
3月31日，昌平区卫生局医政科工作人员介绍，天津海华三院只是一家民营一级综合门诊，只能治疗最基本的疾病。 五点诊所”。
在哮喘和白血病治疗方面，海华三院号称推广“NGC神经递质诊疗系统”和“NFR神经功能重建系统”。
张国军说，这个“NGC神经递质诊疗系统”从来没有听说过，根本没有科学依据，也没有相关研究。
“这是典型的诈骗手段，根本没有这种诊疗手段，在国外更是闻所未闻。” 针对海华三院推出的“NFR神经功能重建思维立体定向监测系统”，武警总队白血病治疗专家张华说。
在费用和治疗率上，海华三院在气喘之术上也有统一的说法。 “上一年在我院诊治的患者统计治疗率达97%以上。”
“治愈率这么高，他能拿出事实依据吗？他才刚开始多少年？” 张国军说。
工商资料显示，海华三院从2010年1月11日开始营业，并对外宣称“成立10年”。
2012年11月，国家工商总局曝光了15条严重违规的广告，海华三院中标。 也是在2012年，上海市抗惊厥商会与海华三院协商不成后，商会要求海华三院摘下“北京市抗惊厥商会会员单位”牌匾，并提交相关资料向通州区工商大队“虚假宣传”材料。
但时至今日，海华三院仍在用伪专家会诊的方式拉拢孩子。
新京报记者 肖鹏 实习生刘思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