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内心深处,填满了学生给予的细微而真挚的感情。这些稍纵即逝却潮湿双眸的份份情怀鼓舞着我执著地和一大群性格各异的孩子们朝夕相处在一起。在我过去的时光中,有着许许多多的有关成长的故事。那一段段难忘的往事,任岁月侵蚀,心境变迁,我也不会漠视,也将永远珍惜,因为它们展示了我生命真实的内容,见证了我的成长,也启示着今后的我。
初为人师时踌躇满志,激情满怀。当时我觉得,教师的作用就是一步步引导学生达到教材规定的教学目标,主要追求的是学生成绩及升学人数、分数。升学率就像一座山,理所当然的成为我努力的方向。我开始不厌其烦的讲授灌输,实施车轮滚滚的题海战术,耳提面命地对学生千叮万嘱。由于我是班主任,大多数学生都很努力地配合着,但是课堂上也总会有学生做小动作。
记得在那一节课上,我正激情投入地在教室上课。忽然发现有一个很聪明可爱、平时学习很不错的男生举着手,一脸很委屈无奈的样子。我问他有什么事,他站起来报告说坐在他前面的王文静一直在弄塑料纸,哗啦啦的声音吵得他听不清我说话。王文静,一个平时学习不认真,总是爱做小动作的学生。我一面让他坐下,一面不忘狠狠地瞪了王文静一眼,王文静低着头。接着我继续上课,过了一会儿,那位男生又举手报告说王文静又在弄塑料纸。我听了怒火“蹭”地一下冒到了头顶,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嘴里恨铁不成钢地说了一句:“上课不认真听!”,手也不由自主的举了起来“啪”地甩了他一巴掌。课后,我把王文静叫到办公室,又苦口婆心的说了半天,希望他上课不要做小动作,要认真学习。接下来我顺其自然地做着日常的事,满以为这件事已到此为止,完全把它丢到了脑后,想也没想。
第二天上午我正在自己班上课,突然冲进来一个人。他在确定了我的身份后,便扯着我的手要去校长室。哦,我这才明白过来,他是王文静的父亲。刹那间,我头脑轰轰作响,浑身是无以言表的刻骨铭心的耻辱和委屈。我甩开他的手,站在讲台上,毫无表情地注视着全体学生,一句话没有说,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那时,学生们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瞪着正低着头的王文静。学生中有人说大家一起去,给老师作证去,也有人安慰我说不要难过。之后,我和王文静的父亲坐在校长室里,他反复的说着一句话是:女教师打他的儿子,不行。如果是男教师倒没关系。“迷信、无知”这是我当时满脑子却没有说出的话。不管当时我的态度有多强硬,我对他有多抵触,但结果是,他要带他的儿子去医院,而且要求开了一大堆营养品,我付钱。在接下来的那段迷惘挣扎的日子里,我惆怅、失落、无所适从,内心被乌云笼罩,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我觉得那是我一生的耻辱,不想去揭开的一块伤疤,想都不想去想。至于王文静,不论他在哪儿,都似乎总在我的视线的角落里。
随着时间慢慢逝去,我也渐渐的淡忘了此事,仍一如既往地工作。对学生,包括王文静,我仍严格要求他们遵守纪律,努力学习。再次见到王文静的父亲的时候,也记不清他为何事找我,但清楚地记得,他真诚地说对我后来的做法很满意。对于他的话,我当时有点无动于衷。
春去春回,花开花谢。阅历的增长和读书使我迷茫的心开始清醒。近年来,我常常想起那件事,可是感觉不是当时的无与伦比的委屈,而是后悔。我认为是我一开始就错了。好动是孩子的天性,不是品质问题。而我,因为年轻、冲动,没能冷静的对待,而对学生进行了简单粗暴的惩罚。这种教育方式最多起到了“杀鸡骇猴”管理课堂秩序的目的,不能够让学生认识错误,不再重犯。而且十几岁的孩子心理很脆弱,一时之怒可能造成心灵的创伤很难恢复,甚至会在他们的成长中造成阴影,产生负面影响。每个孩子都关系一个家庭的幸福,孩子是未来、是希望,虽然他在班级中只是几十分之一,但对他的父母来说就是全部。现在我也能理解那位无理家长,因为所有的家长都是爱自己的孩子的。如果有机会,我真的想当面说抱歉。
常言道“恨铁不成钢”,现在我认为,未必所有的铁都要成为钢,铁也有铁的用处。我们该对学生有不同层次的要求,心存宽容。因为孩子的成长绝非只是成绩的进步,更要求健康的身体,健康的思想。现在我努力用自己的学识、思想、言行和汗水来影响我的每一个学生,尽力让他们在充满温馨而不是恐怖,自由而不是拘谨,丰富而不是贫乏的课堂里汲取健康成长的阳光雨露。学生上课开小差,我会善意提醒而不诉诸“武力”;学生作业不完成,我会一个一个督促,让他们逐渐远离不良习惯;学生不思学习,我会用更多的精力引导,关注他们的每一点进步。
一句不经意的话,一个漠视的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可以使一个脆弱、娇嫩的心灵受到伤害。作为教师,我们应冷静对待每一个孩子,认真对待每一件事,在点点滴滴中体现教育的谆谆善诱。每个教育工作者都应该针对学生的差异,正确冷静的对待每一个学生,坚持正确引导,多加鼓励,让他们自信的面对学习和生活。
我们无法保证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经过深思熟虑,但是我们不能不意识到,我们面对的是世界上最娇嫩、最脆弱的东西,那就是孩子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