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林》(xxxx.13)登载了查小欣的一篇文章《汤姆的眼珠掉下来》,说的是她在香港国际学校上二年级的儿子与残障儿童相处的一些事。比如左眼装了义眼的汤姆同学眼球随时会掉下来,然而孩子们都不会惊恐尖叫,只管帮他捡回来,像拾一个乒乓球那样平常,偶尔还会帮着担心光洗没消毒会不会有细菌的问题,想着医生是否该给他换个大一号的了。还有作者陪儿子参加同学若翰的生日派对,客人们都准时到了,可小主人却姗姗来迟,不明就里的作者抓住这个机会赶快教育孩子要有守时习惯,可儿子解释说若翰向来比较慢,大家都理解不会介意的。作者心生疑惑,等到若翰出来才明白,原来那是个唐氏综合症患者。孩子们早已接受他一向“比较慢”,不觉得他异于常人,学习生活中也没有特别迁就他、呵护他,玩游戏输了照样罚他。作者在文中表示很赞赏国际学校人性化的融合教育,每班录取两三位智商有问题或身体残障的同学,贯彻一视同仁、伤健一家的精神。
记得多年前我在南京特师学习时就知道香港鼓励融合教育。那时老师们课上举例播放的视频多为港台地区的学校典范。记忆深刻的是普特两位老师的协作教学,有特殊需要的孩子被不露痕迹的关照,普通孩子也没有因此而耽误学习进度,很有实践意义。当时资料片中也提到了香港推行融合教育在许多普通学校遇到的阻力和解决办法,包括需要加强经费保障、增聘人手和设施等。想起自己当时就一感觉“艳羡”。未曾想时至今日,香港竟仍也有许多学校以各种理由拒收残障学童,什么怕被贴标签为“特殊学校”,什么连累其他孩子被视作“特殊”,什么家长会群起投诉,什么损害学校声誉,影响收生率等。即使满足了所需的支持条件,迫不得已答允,也只肯收些哑童,因为他们不会制造噪声滋扰其他人,且容易看管。也就是说,虽然政府支持,但因缺乏明文规定,接收残障儿童,也只能是依赖学校的社会良心和责任。
近期,江苏省教育厅在师资培训系统中开展了融合教育自学课程、融合教育网络知识竞赛。我想除了普及融合教育的相关知识,更主要的是释放信号,融合教育就从你我做起。那什么是融合教育呢?这是20世纪九十年代兴起的国际教育思潮,也叫全纳教育,它强调普通学校接纳所有学生共同参与学习,反对教育体制隔离造成的歧视和排斥,主张通过适应不同差异的教育措施,满足所有儿童的教育需求,促进学生的发展。在中国,融合教育以随班就读为主,国家大力支持与保障。在《特殊教育提升计划(xxxx-xxxx)》中,总体目标的第一句话便是:全面推进全纳教育,使每一个残疾孩子都能接受合适的教育。我们学校是地处市中心的一所特殊学校,周边区县每年都有一些被辖区学校拒之门外的残障儿童跑我们这儿来求助。我想普校老师们学习了融合教育课程,又借力资源教室或附设个特殊班,这些孩子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当然,作为特殊教育的骨干力量,我们也会毫无保留地为所有参与融合教育的学校、老师提供业务支持。
文章开头说道:香港的国际学校不会特别开设课程教育教导学生社交礼仪,全凭日常校园生活,校长老师以身作则,教会他们一些社交规则。学校也没有开设勿歧视残障及低智商人士的课程,因为不需要,同学们根本没这个观念。此外,文中还说道,有时大人会阻止孩子用好奇的眼光看残障人士,会当众教育孩子他们已经不幸,我们要同情他们,帮助他们。作者说这是好心办坏事,在伤口上撒盐,要教应该早在家里教。我感同身受,所以拿来一说。带学生外出活动,经常看到肆无忌惮的好奇与不屑眼光,或是廉价的同情怜悯。我将此两种分别视为教养的缺失和令人厌憎的乡愿,很不喜欢。恰巧在同一期《意林》中还看到一篇关于残障人士的文章《美代子和她的导盲犬》(作者毛丹青)里面说到全盲女美代子本可以去政府补贴的盲校学习,但却选择了普通学校,并升入大学。母亲说:美代子觉得自己跟别人一样,身体不缺任何零件,所以一定要上一所普通的学校,跟别人一样。学生科的主任也特意关照作者要像对待其他学生一样对待美代子,不必特意为她做什么,她很在意自己是不是跟别人一样,一样就开心,不一样就不开心。我想汤姆、若翰,他们的父母也是这样想的吧。
所以在此特别想说的是如果你真的关心残障人士,愿意帮助他们,那就平等对待他们,像香港的国际学校那样,像美代子的老师同学们那样,春风化雨,不必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