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节课由一个学生主讲。其模式仍然是分段,讲解大意,朗读之类。
按照授课老师的见解,师生关系是动态变化的。主体的位置发生着变动。从小学到中学,教师的职能:保姆→教师→导师;学生的地位也相应发生了变化:依赖→依靠→独立。他的意思是他现在的学生经过他带了近两年时间,已经可以独立了,有主体的独立地位了。
我不怀疑,就这位上课的学生而言,她确实有了主体的地位。但问题是,另外的几十名学生了。他们不是仍然在被动接受的位置上吗?他们的主体地位又如何体现呢?
授课老师说,他上课很注重过程。这不错,但是在这样的课中,我们看到的只是某个学生的过程,而不是众多的个体的学习过程。且这位学生所讲内容基本上是搬用教参,从前老师搬,现在学生搬,这就是教改?
说到底,这仍然只是一种形式。时下语文教学的改革太关注形式的层面,而对实质的问题关注显然不够。那就是:学生有否通过学习这样一个文本,完成自己的意义的建构。
这个文本包含三个重要的片段:①窦娥上场诉说冤屈;②与婆婆话别;③发下三桩誓愿。
“没来由犯王法,不提防遭刑宪,叫声屈动地惊天。顷刻间游魂先赴森罗殿,怎不将天地也生埋怨。〔滚绣球〕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着生死权。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可怎生糊突了盗跖(zhí)、颜渊?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哎,只落得两泪涟涟。”
在第一个片段中,包含了如下文化内涵:日月、鬼神、天地、贤愚、好歹、命长与命短、善良与邪恶、富贵与贫穷,盗跖与颜渊,这些是中国老百姓的是非与善恶的范畴。而裁定是非善恶的是“天”,天隐喻着什么呢?“错堪贤愚枉作天”,这里的关键是这个“枉”字,是谁“枉”呢?面对这种“枉”,作为一个社会的弱势群体,又能怎样呢?
(比较:“天高地迥,号呼靡及。”“夫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人穷则反本,故劳苦倦极,未尝不呼天也;疾痛惨怛,未尝不呼父母也。”)
如何引导学生解读这些内容?如何在这种解读中,完成自己的意义的建构?也许可以设置这样的问题情境:如果这一段诉说,不用隐喻的手法,而直接说明白,当怎样表述呢?或者,你换一种喻体来隐喻,你又当怎样表达呢?
“我怕连累婆婆,屈招了药死公公,今日赴法场典刑。婆婆,此后遇着冬时年节,月一十五,有瀽不了的浆水饭,瀽半碗儿与我吃,烧不了的纸钱,与窦娥烧一陌儿,则是看你死的孩儿面上。(唱)念窦娥葫芦提当罪愆,念窦娥身首不完全,念窦娥从前已往干家缘,婆婆也,你只看窦娥少爷无娘面。念窦娥伏侍婆婆这几年,遇时节将碗凉浆奠;你去那受刑法尸骸上烈些纸钱,只当把你亡化的孩儿荐。”
这个片断极力渲染窦娥作为弱势群体的一员的无能与无奈。
“(正旦唱)不是我窦娥罚下这等无头愿,委实的冤情不浅;若没些儿灵圣与世人传,也不见得湛湛青天。我不要半星热血红尘洒,都只在八尺旗枪素练悬。等他四下里皆瞧见,这就是咱苌弘化碧,望帝啼鹃。……你道是暑气暄,不是那下雪天,岂不闻飞霜六月因邹衍?若果有一腔怨气喷如火,定要感的六出冰花滚似绵,免着我尸骸现;要什么素车白马,断送出古陌荒阡?……我窦娥死的委实冤枉,从今以后,着这楚州亢旱三年。……(正旦唱)你道是天公不可期,人心不可怜,不知皇天也肯从人愿。做甚么三年不见甘霖降,也只为东海曾经孝妇冤。如今轮到你出阳县,这都是官吏每无心正法,使百姓有口难言。”
在这个片断中,作者为我们似乎找到了一种解救弱势群体的办法。说到底,还是要靠天。中国古代,老百姓就望清官,就望明君。但这些都靠不住的时候,便只能靠天了。
这里需要的是体验,体验窦娥的冤屈和无奈,也体验作者良知与无奈。只有深深的体验才能将活生生的生命意义和本质穷尽,只有通过体验,你才能真切而内在地置身于文化与生命之流中,并与窦娥与关汉卿的生命融合在一起。
你现在能够体会作者创造时的心情吗?你能够认同作者对弱势群体的关怀吗?
还有形式的意义,作者选择戏剧的形式,来表现这种生活的现实。在当时,这样的形式是最能为人们(包括大众)所接受的。
可以与西方戏剧的兴起作一比较。
这种戏剧形式由那些部分构成?由哪些角色组成?
小舞台,是如何与大社会交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