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专门从事法医手语解读的人非常稀缺。 这少数人中，有老年大学教授、退休多年的聋哑学校教师，还有特殊教育工作者李蓉。 2005年左右，在退休老教授的推荐下，李蓉蓉利用业余时间涉足法庭手语翻译工作，并一直从事至今。
今天是国际手语日。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让我们跟随李蓉，看看法庭上真正的手语是什么样子的。
法庭上的真实手语
李蓉介绍法庭手语翻译人员需要注意的事项
如果你搜索中国裁判文书网，你会发现，2001年以来，全国涉及聋人的案件约有1万件，其中刑事案件9000多件，民事案件600多件。 今年1月至8月共发生44起涉及聋人的案件。
一般来说，听障人士是指因各种先天或后天原因导致听力受损的人，而聋人则更多地指以手语为母语、拥有手语文化的人。 对于这群人来说，手语翻译员是他们在法律诉讼的各个环节（从逮捕、审讯、起诉到审判）中理解他人、表达自己的唯一渠道。
作为听力者（指听力正常的人），手语翻译员首先要做的就是重置自己的整个语言表达系统，让手语成为“第二母语”。
李蓉说，法庭手语翻译存在三座难以逾越的大山：不同地区聋人使用的手语方言的差异、翻译大量书面语言和法律术语的难度以及复杂特殊的情况。聋人的心理状态。
在现实的手语世界中，没有标准答案。 手语就像万花筒； 从来不存在一种类型的符号。
在中国，有多少地区和方言就有多少手语。 法庭审理过程中，面对不同地域的手语，手语翻译人员也需要记录、学习和记忆。 例如“身份证”二字，一般是指着身体签“ID”，合起来就是“身份证”的意思。 但有些人会有其他表达自己的方式。 译者会观察、确认，最后用对方的方式表达“身份证”。 久而久之，她就能够根据对方的手势判断出基本信息了。
不同文化层次的聋人所发出的手语也会有所不同。 然而，更困难的部分是自然手语和语法手语之间的表达差异。
自然手语是聋人的母语，也是聋人专属的语言。 它不同于普通人的普通话和口语，不依赖于汉语。
自然手语大多是对我们周围日常生活的模拟和再现。 李蓉说：“比如说，如果它看起来像一座山，我就打出山峰的形状，他就会明白你的意思。如果我想表现水，我就打一个波浪形的手势，这样的东西。”存在于自然界中。” 语法手语是一种书面表达方式，其词汇和语法结构较为复杂多变。
在实际翻译过程中，李蓉遇到的很多聋人都没有基本的语法和手语知识。 如何用自然的手语表达晦涩的法律术语是她遇到的最大困难。
例如，检察官在解释最常见的犯罪行为时，可能只用三个字来提及该犯罪行为：“犯罪嫌疑人涉嫌挑衅、诈骗、信任”。 但对于手语翻译来说，她必须花很长时间向聋哑人一点一点解释这些罪行的含义，然后告诉他们为什么犯罪。 “相当于用具体的生动事件来补充法律语言，这样他们才能够理解。”
信托罪
认罪并接受处罚
翻译过程中，口型、表情、手势都要融为一体。 面无表情地打手势和机器人没什么区别。 聋哑人自然无法理解手语翻译的意思。
遇到特别疑难的案件，李蓉还会用肢体动作进行演示，将现场情景现场表演给犯罪嫌疑人，通过重现模拟场景帮助犯罪嫌疑人理解问题。
作为一名法医手语翻译员需要不断学习。 每个案例都是新的，需要从头到尾学习。 李蓉说：“千万不能依赖以前的经验，只靠信用簿，这是绝对不允许的。新的问题总会出现，我们需要不断成长。”
他们比任何人都更渴望融入主流社会
庭审前，李蓉（中）与聋哑被告人交流
面对不同类型的犯罪嫌疑人，李蓉采取不同的翻译策略：初犯和累犯； 受过教育但不识字或只读过一两年书的人。
李蓉看到的重犯比初犯多，于是她记下了一些“熟人”的名字和籍贯。 看着他们来来去去，丽蓉心里很难受。 所以，对于初犯，她总是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向他们解释罪行的严重性，哪怕多花一点力气。
给李蓉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名叫王楠（化名）的孩子。 案发前，他在北京一家咖啡店工作，店里一名聋哑烘焙师是主要员工。 在一起盗窃电动车案中，王楠作为同案犯被起诉。 罪魁祸首是一个惯偷的小偷和一个聋子。 对于王楠来说，交朋友并不容易。 两人通过“你比画，我比画”成为了朋友。
这起案件深深触动了李蓉。 聋哑人的社交圈子不大，未成年人对犯罪的认识和防御能力也比较弱。 只要圈子里有不怀好意的人，孩子就不一定能逃脱。 因此冒牌手语翻译，李蓉认为，聋人更大的需求绝不是表面的温饱，而是应该从更深层次挖掘他们的情感和社交需求。 “他们比任何人都更渴望融入主流社会。”
然而，聋人融入主流社会的困境不仅在于身体残疾带来的不便，还在于他们的残疾会影响他们的思维和表达方式，这也让他们更难被理解。并被主流社会所接受。
给李蓉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位雇主在一次聊天中告诉她：“我们宁愿雇用盲人，也不愿雇用聋人。聋人太固执了，一旦有了自己的想法，没人能说服他们。”
丽蓉觉得这种性格和他们接收外界信息的方式有关。 对于听不到语言的人来说，有时很难理解别人说话时不同声调、词语、语气的差异。 汉语中的歧义、抽象和多义表达对他们来说很难理解。 对于聋人来说，理解他人只能依靠视觉。
由于思维习惯的原因，很多聋哑人即使受过教育，写下的文字仍然是手语顺序，听力正常的人很难理解。 沟通是双向的。 一旦对方无法理解他们的书面表达，沟通的桥梁就会被打破。
长期从事手语翻译工作，李蓉也见过不少文化程度不高的犯罪嫌疑人。 有些人已经几天没上学了，对标准化的“语法手语”一无所知。 “他们的手语具有直观的形象，几乎是纯粹的表演性和模仿性，所以我翻译的时候也会贴近他的风格，使用他的词汇。”
面对这样的人群，李蓉无法直截了当地翻译法庭上冗长的犯罪事实，因为“他们一定很混乱，所以我有时会颠倒说法，整理出对方能理解的最直接的案件逻辑”。 。
一般情况下，检察机关指控犯罪事实时，会先说明犯罪嫌疑人犯了什么罪，然后再说明理由等案件事实。 李蓉采取的方法是先传达犯罪嫌疑人的犯罪过程，然后讲述犯罪的结果和处罚。 这样简单的因果关系对于聋哑犯罪嫌疑人来说更容易消化。
有时在翻译过程中，仅靠手势语言是不够的。 李蓉也将尝试通过“表演”来呈现案件的过程。 通过各个环节的角色扮演，对方可以更加清楚地了解自己在犯罪过程中做了什么。
李蓉说，事实上，很多文化水平较低的聋哑犯罪嫌疑人法律意识??非常淡薄，有的甚至可能不明白犯罪或审判的意义。 因此，李蓉觉得法庭上的手语翻译人员还需要“多做一步”——除了简单的翻译之外，还要对他们进行法律教育，传达法律的威慑性，警示他们严酷的法律制裁。犯罪的后果。
设立“畅通法庭”
北京市海淀区法院开展法庭解释研究。 石小倩（中）与李蓉（右一）交流手语翻译工作。
丽蓉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三年前，海淀区法院对法庭翻译委托情况进行系统调查时发现，这里还存在一个未被开发的“真空区”。
2017年至2020年，平均每年有3至5个手语翻译委员会。 虽然手语翻译的案例不多，但确实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需求。
人才稀缺、收费标准不一致、委托翻译流程混乱……海淀区法院诉讼服务中心（以下简称“海淀法院诉讼服务中心”）副主任石小倩和她的团队选择一次攻克一个难题 下一篇：试行《北京海淀法院法院翻译委托工作办法》； 制定手语翻译人员承诺书和法庭翻译委托工作流程图； 将李蓉纳入海淀区法院专家咨询委员会…… 海淀法院诉讼服务中心 他的辛勤工作让李蓉有了安全感和归属感。
石小倩觉得：“由于手语翻译的特殊性，法庭上的手语翻译需要与被告人进行面对面的交流。所以在庭审过程中，我们安排了手语翻译坐在旁边。”以便聋人被告人能够直接、快速地接收信息。”
4月21日，北京海淀区法院举行网上庭审，李蓉进行网上手语翻译
自COVID-19疫情爆发以来，法官和检察官在法庭上一直戴着口罩，大部分脸部被遮盖。 聋哑人无法读懂他们的面部表情和表情，这极大地阻碍了他们的理解和交流。 当COVID-19疫情严重时，看守所里的犯人无法离开，李蓉只能通过在线云法庭进行庭审，这对她来说是更大的挑战。
最实际的问题是网络速度。 一旦网络出现卡顿或延迟，手语手势的传输必然会出现断层。 手语讲究同步性和及时性。 一旦画面断断续续或者唇语和手势不符，李蓉就得从头开始翻译。
另外，大家穿戴好防护用品，将全身包裹严实后冒牌手语翻译，聋哑人看不到任何手势和表情，手语翻译员也无法读懂他们的面部表情和表情。 于是，李蓉与法官商量，为手语翻译器单独开通一个网络端口。 手语翻译员本人可以在其他法庭摘下口罩、护目镜，以便被告人能够听懂手语翻译员的表情和语言。
有一天，能够建成一座真正的“无障碍法庭”，是李蓉和石小谦最大的希望。 这不仅需要翻译人员的努力，还需要法警、法官、检察官、书记员和律师的配合。
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我们可以从最微小的细节做起：比如说话的时候可以多带一些视觉辅助工具，把物证、监控等的图片打印出来给他们看，让他们充分了解。使用大屏幕上的投影显示。 ，使说话者的表情和口型更加清晰易读。
李蓉和石小倩现在最担心的是法庭手语翻译人才紧缺，后继无人。 目前法庭上活跃的手语翻译人员大多数都是老年人。
李蓉也时常想着培养身边优秀的手语人才进入法庭口译领域，但遗憾的是他始终没有找到合适且愿意的人才。 现在他们也在探索一些新的方法，比如在大学开设手语选修课，或者为法学院学生举办手语讲座，让学生通过社会实践培养手语翻译的兴趣。
“我一直想总结自己十几年在法庭上的手语翻译成果，出书，但总是太忙，忙着教学，忙着翻译。” 李蓉觉得，这个大工程如果完成了，可能会对全国法院的手语翻译工作有所帮助。
史晓倩说：“聋人手语翻译问题是每个法院都无法回避的问题，而且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在很多年以后还会继续存在，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一点一点地逐步改善。”小的。”
李榕常说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送货员”。 聋人就像生活在一座桥梁断了的城市里。 她要做的，就是帮助他们跨过那些断桥。
“但我最近一直在思考的一件事是，作为一名手语翻译员，我是否可以只做一个传递者？在某种程度上，我是否也可以成为一名教育者或纪律者？” 我想到了。 丽蓉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还是很重的。
声明：本文转载自方圆（ID：fangyuanmagazine），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