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够清楚地解释风雨社会中的历史恩怨和恩怨。 就记忆是否有偏差而言,庆幸的是,日记里还有那句“一如继往”,可以让我们拨开时间的迷雾,厘清一些支脉,让细节还原,历史揭示了。
冰川智库特约撰稿人 | 姚正华
人的记忆是不可靠的。 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间对同一件事有不同的记忆。 如果没有数据可验证,很容易导致混乱和错误信息。 同样的例子可以在季羡林先生的《清华园日记》中找到。
▲《清华园日记》(全文,校对版)季羡林的故事,季羡林着,东方出版中心,2018年8月
季羡林写了一篇《沉从文先生》,意在怀念沉先生。 里面有一段话解释了他们相遇的原因:
我和沉先生的交往,是通过一件说大也不说小的事情发生的。 丁玲的《母亲》出版后,我读了它,觉得有一些看法要说,就写了一篇书评,发表在郑振铎、金毅主编的《文学季刊》第一期上。 发表后,听说沉先生有一些意见。 于是我立即给他写了一封信,要求郑振铎先生在第一期重印时删除我的书评。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不太愉快的原因,我们才相遇了。 我是一个穷学生,而沉先生是一位著名作家。 社会地位虽然不能说是云泥之隔,但还是相差甚远。 但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名作家的架子,这让我很感动。 他娶了张兆和女士,而且……我居然被邀请了。
这几天,我读到了《清华园日记》,这是季羡林1932年至1934年在清华大学读书时写的日记。这本著名的日记于2003年由辽宁美术出版社首次出版,已多次出版。在过去的二十年里被许多出版社出版。 例如,2009年由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出版,2015年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2018年由东方出版中心完整校对注释版。
再读一遍,还是意义重大,正如季羡林2002年准备出版《清华园日记》时所说:“日记是为自己写的,各种在面前难以说出口的思绪和言语。”其他的都写在里面了。……这些字要不要删掉?我想了想,决定不删了,就保持原样。”
▲2001年1月17日,季羡林在北京大学朗润园的家中(图/土冲创意)
对比《清华园日记》,我发现了几个记忆偏差。 不知季先生是否因为“一成不变”而故意保留原来的错误而不去改变呢? 还是因为后来他记忆力不可靠,太嚣张了?
下面举几个例子,满足你自己侦探般的发现线索的阅读乐趣。
季羡林写书评的时候,不是为了丁玲的《母亲》,而是为了丁玲的《夜会》。
1933 年 11 月 8 日:
今天一整天都在思考《夜派对》的书评,一抬头,就觉得为难。
...
晚上,我终于硬着头皮写完了《夜宴》的影评。
1934 年 3 月 6 日的日记写道:
当我看到沉从文给常志的信中提到我评论《夜会》的文章时,我感到非常不满。 这让我非常难过。 如果别人这样写,我一定会骂他的。 但沉从文不是那样的。 我很快给他写了一封长信,为我写这篇文章辩护。 我不想让我敬佩的人对我有丝毫的误解。
3月10日,他写道:
今天收到沉从文的来信。 他很欣赏我坦诚、真诚的态度。 信很长,他建议我写批评时要着眼大局。 我很高兴。
▲沉从文(图/网络)
可见,季羡林后来的文章《沉从文先生》中提到的书评应该是丁玲的《夜会》,只是他误写成了“母亲”。 不是日记错了,而是记忆错了。 晚年,其助手蒋德贵协助季羡林撰写口述历史。 季老在谈及这篇书评时还坚称:
我在《文学季刊》上写的第一篇书评是给丁玲的《母亲》的。
...
这就是我对丁玲的印象。 我对胡也频当拐杖的印象并不好。 她的“母亲”也是如此。 一年她是本地人,两年是异国他乡,三年她不认识自己的父亲或母亲。 ”
季羡林表示,沉先生有一些意见。 于是我立即给他写了一封信,要求郑振铎先生删除他在创刊号重印时所写的书评。
其实书评被删除并不是他建议的,而是巴金先生主动删除的。 为此,他们也发生了一些争执,被称为“文学季刊撤稿事件”。
注释者叶辛在《清华园日记》中详细记载:
1934年1月1日,《文学季刊》创刊,发表季羡林书评,批评作家丁玲1933年6月出版的短篇小说集《夜会》(此出版日期在几种资料中有所不同),是书评编辑李长治要求的稿件。 第一期售完后立即重印。 巴金未经编委会批准就撤稿,引起了李长治和季羡林的不满。 合编郑振铎和朱自清也认为巴金的做法不妥。 李长治甚至退出了??《文学季刊》编委,开始筹备自己的《文学评论》杂志。 不仅如此,李长治、张鲁伟和巴金还在报纸上发生了言语口角,引起了郑振铎的不满。 这些都记录在季羡林的日记里。
1934年3月26日的日记中有这样的记载:
我因为选稿的事感到很不高兴。 今天又听那嘎志说,有几个人露出了真面目。 巴金的愚蠢和浅薄确实令人难以想象。 我现在很奇怪,我的一篇小文章竟然引起了这样的争议,让很多人露出了真面目,这将是巨大的耻辱。
▲评论家李长治(图/网络)
可见人的记忆是多么的不可靠。 胡适在《胡适晚年谈话录》中多次向秘书胡松平提到,记忆是不可靠的,所以许世英的《回忆录》错误太多,无法一提。
季羡林说,他和沉从文就是因为这段不太愉快的缘分才认识的。 事实也不准确。 早在1933年底,他们就因交换文章而有过交集。
季羡林于1933年12月26日写道:
长治把我的《枸杞树》寄给了沉先生。 他写道,他已经收到了。 我似乎有预感,这篇文章不会发表,不知道什么原因。 这是相当痛苦的。
12 月 27 日的另一则说明:
今天,《枸杞树》真的出版了。 他不仅没有失败,而且攀爬的速度也极快。 ……前几天,常志告诉我,沉从文很想认识我。 我怎么能去见他呢? ——居然退出了,一切都结束了。
从日记中可以看出,在书评稿被选中之前,两人就已经认识了。
因为“文学季稿事件”,甚至连巴金、沉从文、郑振铎等都牵涉其中,不禁好奇季羡林的文章会被如何评论,以致各方反应剧烈。 其中,沉从文和丁玲本是好朋友,后来甚至反目成仇,同样令人唏嘘。
在《清华园日记》的附录中,可以看到季羡林1934年《文学季刊》第一卷第一期的书评,文章写道:
最近我读了她失踪前不久出版的《夜间派对》。 在这些书中,反映了她整体个性的发展。
...
到了某个时候,丁玲确实被革命的气氛陶醉了,但她仍然站在原地,没有前进。 她有一些美丽而诗意的梦想,她满足地微笑着。 也许她也感觉自己“来了”。
...
这样一来,无论她穿旗袍、背心、蓝色长裤,她都还是她自己,换的只是换了件衣服。
从这个时间来看,这篇文章应该是在丁玲被捕失踪期间写的。
▲年轻的丁玲(图/网络)
1925年,沉从文在北平结识了丁玲。沉从文是胡也频的好朋友。 丁玲与胡也频一见钟情,三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1927年后,他们一起去上海,创办“红黑会”。 1931年初,胡也频被捕牺牲。 沉从文写下《缅怀胡也频》表达哀悼。 1932年,丁玲有了新的人生伴侣冯达。 1933年5月14日,丁玲在上海昆山花园路的家中被秘密绑架。 1933年10月,她的短篇小说集《夜派对》出版。
丁玲被捕后,沉从文全力营救,并发表两份营救声明。 传闻丁陵去世后,沉从文写下了《追忆丁陵》和《追忆丁陵续集》:
(丁玲)这个作家是如何生来就不辜负自己的人生,如何豪爽、勇敢、活泼、热情……她哭过,笑过,在各种贫穷和危险中支撑了连续一堆日子,最后成就了自己的人生。它通过。 他最终在一场悲剧中死去。
鲁迅先生也十分关注此事。 他写了《悼念丁君》,并呼吁良友公司尽快出版丁玲的小说《母亲》。
▲现代图书公司出版的《夜派对》和良友公司出版的《母亲》内页(图/网络)
《夜派对》是现代图书公司出版的短篇小说集。 《母亲》以丁玲的生母于曼桢为原型,由良友公司出版。 这是丁玲写的两部不同的作品。
季羡林1934年1月发表的书评,从他自己的观点来看,似乎是有道理的或者说是有道理的。 但由于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死,而他的革命伙伴又担心丁玲,所以这篇文章的发表显然是不合适的。 难怪沉从文不满意,巴金也一举拿下文章。
有趣的是,50年后,78岁的沉从文没想到76岁的丁玲写了一篇批评他的文章,发表在1980年《诗刊》第三期上。
文章称沉从文为“贪生怕死的懦夫季羡林的故事,计较个人得失的市侩,站在峰巅批判激流勇进的君子”,并呼吁“ 《缅怀丁陵》是一部“写得很差劲”的“小说”。
▲晚年的丁玲(图/网络)
谁也无法解释这场动乱中的历史恩怨和恩怨。 就像二十出头写日记的季羡林一样,他不知道晚年等待着他的家庭变故会引发多少故事,这些故事甚至在他死后也纠缠着罗生门。儿子纪成也去世了,事情还在继续清理。
至于记忆是否有偏差,庆幸的是,还有日记的“一如继往”,它可以让我们拨开时间的迷雾,厘清一些枝干,还原细节,揭示真实的情况。历史。
*本文为网易新闻·网易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态度”专题内容。
(投稿邮箱:bcsxk2016@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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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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